空气中还蕴着残余的水汽,天空阴沉沉的,久久望不到放晴的趋势。
倒也神清气爽。
思绪被一声呼喊打断,脚步也停止下来。
我扭向喊我名字的声音方向,认清是朱柏后我露出微笑,他也很开朗笑着回应。
他总是让人有如沐春风的感觉……他与我聊起在假期在家的欢愉,我却忽地沉默寡言了,正在兴头上的他察觉到我不对劲,盯着我询问有什么事。
我抬起头迎着他那似乎能抚平一切忧伤的目光,我猛然想告诉他一切,想跟他坦白我的恐惧,我的茫然。
他一定会理解,他会抚平我的所有不知所措。
但我终究抑制住了话语,哽在喉咙中,又腐烂在腹腔。
我只是强行扯开嘴角,骂道:“该死的老天把我浇了个透,就感冒在床啥都不能干。”
他好似信服了,笑着骂我:“虚蛋!”
就这样的过渡后,我像是回到了生活的正轨。
那什么病症不过是臆想罢了,真想就真的如此平淡祥和,不要增生变故。
冬日的校园也会清冷得让人发寒,走向教室的梧桐大道旁长满梧桐树,孤零零的树枝上只剩下单调的棕黑色树皮。
不经意的张望中,我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,但她的头发却是干净利落地扎在后脑。
正要仔细辨认,那身影却转眼间消失在立柱拐角。
一阵寒风吹过,我一哆嗦,摇摇头,不由得裹紧衣服,吸了吸鼻涕。
朱柏把纸递过来,啧啧说着:“真是给淋感冒了呀,”他顿了一下,“你带感冒药了吧?”
我擤出鼻涕,模糊不清地说:“在包里,到教室再拿。”
说着我将衣服裹得更紧,他也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,加快步子赶往教室……还没有进班,就听到教室里兴奋的讨论声,走进班里与许多人简单打过招呼后,我一屁股坐在座位上,长长的呼出一口气。
“教室内就是暖和。”
朱柏惬意的说着。
“确实。”
我应和一声拿起水杯朝他扬了扬,“我接点热水,你帮我拿下感冒药——就在书包小兜里。”
到班里饮水机那儿接上半杯热水,我扭身朝座位走,看见他手上拿着一盒药,嘴里嘟囔着:“什么是拉夫米啶?”
“我靠……”我低声惊呼——怎么把这事忘了?
慌乱中,我匆忙放下水杯,冲到他面前,一把夺下那盒药,竖起食指放到嘴前,“嘘……大哥……”我声音低若蚊鸣。
他瞪大双眼,疑惑地看着我。
我重新把那盒程医生送我去领的药放回书包小兜,放松下来,对上他的眼睛,却又让我不知所措。
我只好先从他另一只手上拿上感冒药,撕开袋,棕色颗粒滚入水中,氤氲的雾状热气就含上一丝甘苦,整个过程他只是透过水雾安静的看着我。
我避开他的目光,看向水杯,终于决定先瞒下来,于是假装不在乎地说:“就是治脑子的药,吃了变聪明。”
“……那你多吃点”他翻了个白眼,神情中好似还藏着什么,我却不愿意再解读。
接下来一整天,我都想着这件事——我是否该坦白艾滋病的事实呢?
身为艾滋病患者的我又会如何被同学看待。
我决定把它就此藏下去,尽管我知道……纸包不住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