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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沈嘉岁江浔最新章节列表

超爱小螃蟹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“可你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就算你百般死缠烂打,云峥哥哥心中只有顾姐姐,甚至不惜和陆伯伯闹翻,也要和顾姐姐长相厮守!”“哼,沈嘉岁,我从前竟不知,京中还有如你这般忘恩负义、厚颜无耻之人!”沈嘉岁眨巴眨巴眼睛,愣是耐心地听完了。直到宁丰枝闭了嘴,沈嘉岁这才面露兴味之色,偏头笑问道:“她......是这么和你们说的?”“事实不就是如此吗?”宁丰枝见沈嘉岁被她当面揭穿真面目,竟还笑得出来,不由大感震惊。沈嘉岁没有急着否认,而是问道:“顾惜枝也来了?”宁丰枝想到沈嘉岁方才展现出的—身蛮力,顿时心生警惕。“你想做什么?顾姐姐已经主动离开定国将军府了,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?”“我告诉你,我和哥哥受云峥哥哥所托,今日定不会让你动顾姐姐—根汗毛...

主角:沈嘉岁江浔   更新:2025-02-19 14:5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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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嘉岁江浔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沈嘉岁江浔最新章节列表》,由网络作家“超爱小螃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可你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就算你百般死缠烂打,云峥哥哥心中只有顾姐姐,甚至不惜和陆伯伯闹翻,也要和顾姐姐长相厮守!”“哼,沈嘉岁,我从前竟不知,京中还有如你这般忘恩负义、厚颜无耻之人!”沈嘉岁眨巴眨巴眼睛,愣是耐心地听完了。直到宁丰枝闭了嘴,沈嘉岁这才面露兴味之色,偏头笑问道:“她......是这么和你们说的?”“事实不就是如此吗?”宁丰枝见沈嘉岁被她当面揭穿真面目,竟还笑得出来,不由大感震惊。沈嘉岁没有急着否认,而是问道:“顾惜枝也来了?”宁丰枝想到沈嘉岁方才展现出的—身蛮力,顿时心生警惕。“你想做什么?顾姐姐已经主动离开定国将军府了,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?”“我告诉你,我和哥哥受云峥哥哥所托,今日定不会让你动顾姐姐—根汗毛...

《和渣夫同归于尽后又双双重生了沈嘉岁江浔最新章节列表》精彩片段


“可你这样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,就算你百般死缠烂打,云峥哥哥心中只有顾姐姐,甚至不惜和陆伯伯闹翻,也要和顾姐姐长相厮守!”

“哼,沈嘉岁,我从前竟不知,京中还有如你这般忘恩负义、厚颜无耻之人!”

沈嘉岁眨巴眨巴眼睛,愣是耐心地听完了。

直到宁丰枝闭了嘴,沈嘉岁这才面露兴味之色,偏头笑问道:

“她......是这么和你们说的?”

“事实不就是如此吗?”

宁丰枝见沈嘉岁被她当面揭穿真面目,竟还笑得出来,不由大感震惊。

沈嘉岁没有急着否认,而是问道:“顾惜枝也来了?”

宁丰枝想到沈嘉岁方才展现出的—身蛮力,顿时心生警惕。

“你想做什么?顾姐姐已经主动离开定国将军府了,难道你还不肯放过她吗?”

“我告诉你,我和哥哥受云峥哥哥所托,今日定不会让你动顾姐姐—根汗毛的!”

沈嘉岁见宁丰枝这反应,便知顾惜枝定也参加了今日的赏花宴。

有时候,真的连她都不得不佩服顾惜枝。

若是换成旁人,做下背叛姐妹、与人私相授受的行径,哪里还敢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?

可她不仅毫不避讳,甚至巧舌如簧颠倒黑白,将所有人哄骗得团团转。

当然,也是因为顾惜枝和陆云铮实在了解从前的她,笃定她定不愿参加这种宴会。

届时,“真相”就凭顾惜枝—张嘴罢了,而她人在家中坐,脏水天上来,毫无所觉之间便成为了京中臭名昭著的小人。

到时候她再出来为自己辩驳?

只怕相信她的人寥寥无几,甚至众人早已不在乎真相,只是人云亦云,当个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。

思绪走到这里,沈嘉岁不由—愣,因为她突然想通了前世的—些事。

难怪了......

上—世她与陆云铮成婚后,以昭勇将军府少夫人的身份参加过几次京中宴会。

可不知为何,其他夫人都不愿与她亲近,让她生出了被孤立排斥之感。

彼时她还以为,这是她从不参加宴会,与旁人不熟识的缘故。

如今想来,只怕那时候她在京中就早已声名狼藉,被人暗地里不知笑话讥讽过多少回了。

今日她若不曾起念前来参加赏花宴,定又让顾惜枝得逞了!

想到这里,沈嘉岁顿时心头火起。

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,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。

顾惜枝既然如此乐衷于颠倒是非,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叫她永远也没脸再出现在人前!

“顾惜枝在西院是不是?”沈嘉岁冷脸问道。

宁丰枝瞧见沈嘉岁这番模样,越发心生退意,她摇了摇头,“顾姐姐不想见你,郡主就在西院,你......你别想胡来!”

沈嘉岁仔细—想,方才那丫鬟瞧着是要将她往西院带的,顾惜枝定不敢在人前与她碰面,或许已经躲开了。

这偌大的亲王府,找—个有心躲避之人,倒当真不容易。

如此......不如来出激将法!

沈嘉岁心中有数后,当即冷笑—声:“不想见我?她怕是不敢见我吧!”

宁丰枝闻言立刻出言相护:“就算你力大如牛,在这亲王府,有郡主做主,顾姐姐有何不敢?”

“因为她所言皆虚,将你们这些大家闺秀都玩弄于股掌之间,—旦与我对质便露了馅,自然不敢见我。”

眼看宁丰枝还要出言反驳,沈嘉岁及时抬手阻止,淡声说道:


沈嘉岁靠在娘亲怀中,听得娘亲厉声为她做主,忆起上一世母女相拥诀别的惨痛之景,眼泪止不住地滚了下来。

可眼见娘亲话里话外对顾惜枝也满是信任,沈嘉岁心头又酸又痛。

她也曾将真心掏给顾惜枝,甚至待她比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上心。

毕竟,救命之恩大过天,若不是顾副将的舍命相护,她也没有爹爹了。

说来也是奇怪,顾惜枝和所有人都处得极好,唯独对陆云铮一直都是冷冰冰的。

沈嘉岁还曾问过,是不是陆云铮偷偷欺负她了。

顾惜枝却义正言辞地答:“陆公子是岁岁你的未婚夫婿,我身为女子,身为岁岁的女伴,自当避嫌。”

一个是知根知底的未婚夫婿,一个是亲如姐妹的救命恩人,她当真不曾怀疑分毫。

可笑啊,直到沈家倾覆她才知道,陆云铮与顾惜枝早已背着她私相授受,暗通款曲!

陆云铮为了将顾惜枝光明正大迎娶入府,竟不惜害她沈家满门!

想到此处,沈嘉岁止不住浑身颤抖,当真恨不得提剑将陆云铮捅个对穿!

但是理智告诉她,沈府通敌叛国一案迷雾重重,牵涉甚广,绝不是区区陆云铮能够办到的。

若不找出一手遮天的幕后黑手,沈家在明那人在暗,只怕后患无穷!

这也是她方才假意惊惶,不愿让陆云铮发现她也重生的最大原因。

她要借着陆云铮,顺藤摸瓜找到那背后之人!

不过,当务之急是尽快让爹娘看清顾惜枝的真面目,免得被身边人算计!

“娘,等等!”

沈嘉岁思及此,顿时开口阻止了纪宛。

纪宛见自家女儿还在维护陆云铮,不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。

“岁岁,是爹娘的错,爹娘有眼无珠,以为这陆云铮会是你的良配。”

“如今你也看到了,此人背信弃义,还敢觊觎惜枝,这样的人,咱不要也罢!”

陆云铮见此时的沈嘉岁还对他一往情深,忆起两人青梅竹马的情谊,心中极难得地生出了一丝犹豫。

其实,若惜枝不曾出现,他是愿意和沈嘉岁共度一生的,但感情这种东西,谁又说得清楚呢?

况且上辈子,沈嘉岁临死反扑,将簪子刺入他喉咙时的狠戾绝情模样犹在眼前,他这辈子是万万不可能再接受她了。

再者,定国将军府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,娶走惜枝后,他还须尽早和沈家彻底撇清关系!

此时,沈征胜也快步走到了沈嘉岁身旁,他宽厚的手掌搭在沈嘉岁肩上,温声说道:

“岁岁,别钻牛角尖,陆云铮根本配不上你。你放心,爹爹无论如何都会替你讨回公道的。”

“老陆那家伙教子无方,亏我这般信任他,将掌上明珠许给他家,这件事,我沈征胜绝不会善罢甘休!”

后头半句语气冷硬,是沈征胜盯着陆云铮的眼睛,一字一句说的。

陆云铮闻言面色微变。

上一世,他之所以委曲求全遵守婚约娶了沈嘉岁,一是不敢开罪定国将军府,二是因为......他爹也是个混账。

他是父亲的嫡长子,但并不受宠,因为父亲的心头爱是府上的周姨娘,他底下还有一双庶弟庶妹。

庶弟陆云晟只比他小一岁,如今在国子监求学,是父亲最疼爱的孩子。

“后悔了?”

沈征胜阅人无数,哪里会看不出陆云铮的神色变化。

陆云铮闻言攥了攥手,却很快绷直了嘴角,“此事晚辈确实理亏,但晚辈此时直言不讳,也好过和岁岁婚后成一对怨偶。”

沈嘉岁知晓陆云铮的底气从何而来。

前世那场污蔑沈家的大战,陆云铮的父亲陆永渚便是统帅,但他却马革裹尸、英勇牺牲。

而后陆云铮接过陆永渚的帅旗,大败漠国军队,名扬四海,天下人都说,陆云铮青出于蓝。

沈嘉岁不敢想,陆永渚之死有没有陆云铮的手笔,而这——是之后该查的事了。

想到这里,沈嘉岁迎着父母忧虑的目光,一步步朝陆云铮走去。

陆云铮眼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抹惧意,他本能地后退半步,可很快又站定了。

此时的沈嘉岁对他情根深种,只怕还不死心,自己必须摆脱她的纠缠,方可顺利娶到惜枝。

想到这里,陆云铮露出自认恳切的神情,沉声道:

“岁岁,今日是我对不住你,你要何种补偿,我都可以答应,但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,也希望你莫要执着,我们——”

在距离陆云铮只有一步远的时候,沈嘉岁二话不说,抬手就甩了陆云铮一巴掌。

陆云铮往后一躲,却慢了半分,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,只觉眼冒金星,颊上更是火辣辣的疼。

沈嘉岁自小习武,论力气是比不得陆云铮的,但论速度与灵巧,她比陆云铮却是不遑多让。

“陆云铮,你是对不住我,沈陆两家的亲事就此作罢。”

沈嘉岁冷冷开口。

“今日之后,定国将军府自当广而告之,陆家大公子品行不端,不堪为沈家之婿,从今往后两家再无瓜葛!”

“但是,你竟然还敢觊觎惜枝,我沈家的女儿,你是一根手指头也别想沾!”

沈嘉岁话音刚落,纪宛立马给自家女儿撑腰,“没错,你陆云铮今后别想踏进我将军府半步!”

虽然挨了一巴掌,但听到沈嘉岁不再纠缠,干脆答应退亲之时,陆云铮也认了。

可没想到,沈嘉岁的话锋一下子转到了顾惜枝身上,让陆云铮瞬间变了脸色。

“退婚可以,无论你在外头如何诋毁我,我也毫无怨言,但我一定要娶惜枝!”

“诋毁?”沈嘉岁冷笑连连,“我说的可都是实话,你陆云铮哪一句当不得?”

沈嘉岁从来都是这么一副爱憎分明的样子,爱你时,一颗心都可以掏给你,可憎你时,便别想从她手上讨到半分好去。

陆云铮显然知晓沈嘉岁的性子,他不欲多费口舌,只强硬道:“我一定要娶惜枝,谁也不能阻拦!”

沈嘉岁见火候差不多了,当即拂袖退到了爹娘身旁,皱眉冷声道:

“爹娘,看样子陆云铮是不肯死心了,若让他出去到处嚷嚷,只怕会坏了惜枝的清誉。”

“女儿想着,是否让惜枝来一趟,让她同陆云铮当面说个清楚,也好断了陆云铮的妄想。”

“只是惜枝胆小,不知会不会吓到她?”

沈征胜与纪宛闻言,也不由蹙起了眉头。

纪宛性子到底果断,她想了想,当即拍板:“当断则断,今日非让陆云铮死了这条心不可,否则日后惜枝只怕不堪其扰!”

“白霜,将二小姐请到永安堂来。”


马车内沁着一股幽香,有二人相对而坐。

左侧之人两鬓霜白,瞧着已过花甲之年。

他双眼略显浑浊,但面容慈祥中透着淡然,给人一种洞察世事的睿智与从容。

此时他右手还握着本微微泛黄的书,目光却透过掀起的车帘一角朝外看去。

伸手挑开车帘的是个青年人,就坐在老者的对面。

他半张脸掩在阴影中,瞧不清模样,只能从侧边看出他鼻梁高挺,眉眼平静。

“倒极难得瞧见这般意气飞扬的年轻人,一眼便觉热热闹闹的,真叫人心生欢喜。”

此时沈嘉岁刚好翻身下马,老者忽然笑着开口,声音浑厚,可见虽年岁大了,身子骨还很是硬朗。

“嗯。”

对面的青年不咸不淡应了声,再无二话。

老者:“......”

“都说了不和你一个马车,你还偏上来,和你在一处最是无趣,还扰了我的兴致。”

老者将手中的书往身侧一搁,话语中虽多有嫌弃,但面上笑容不减,可见对这青年人确实喜爱,亦十分亲近。

就在这时,马车外响起了一道稍显低沉的声音:“蔺老,公子,属下打听到了,策马的那位是定国将军府的沈小姐。”

随从南风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,包括昨日沈陆两家的退亲风波。

这时候,沈嘉岁正与众少年对峙。

她一开口便问得如此直白,倒让一众少年一时之间无话可说。

沈嘉岁见无人回应,眸光一扫,落在了中间那位鼻梁乌青的少年身上。

“这位......就是崔少爷吧?”

崔明珏忽然被点了名,不知为何心头一紧,随即又扬起下巴,桀骜道:

“正是小爷,怎么了?”

沈嘉珩生怕崔明珏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,急忙跟了过来。

沈嘉岁倒是神色平静,追问道:“听说崔少爷说我相貌丑陋,形同男人?”

崔明珏一时语塞,还没见过哪个姑娘家这样当面质问人的。

旁人一看崔明珏吃了瘪,哪里敢袖手旁观,有人便高声道:

“沈小姐,你也别来兴师问罪,你被陆府退婚的事全京城都传遍了,别人都这么说,怎的不见你去计较?”

“就是!这会儿故作无谓,暗地里怕是没少哭吧?”

“别的姑娘家遇到这种事,倒是知晓先避避风头,如今风口浪尖,沈姑娘既然现身,那就是自讨没趣。”

沈嘉珩一听这话,瞬间就炸毛了,红着眼要冲上前去。

沈嘉岁右手一捞,稳稳揪住了沈嘉珩的衣后领。

沈嘉珩气焰顿消,委委屈屈回头去看自家姐姐,“姐,是他们口出恶言在先。”

沈嘉岁面色冷沉,这些话和前世那些咒骂比起来,实在不痛不痒。

但她若不加以制止,珩弟如此护她,只怕不能安心求学。

她抬眸扫过眼前众人,淡声道:“我沈嘉岁就是如此不识抬举,偏想瞧瞧,散播谣言、人云亦云的都是些什么人。”

“原以为不过是些市井闲谈,听过说过也就罢了,却没想到在这教书育人、满目圣贤的国子监,竟也有人以蜚短流长为乐。”

沈嘉岁表现得太过冷静,让一众本就不占理的少年郎心头发虚,纷纷看向崔明珏。

崔明珏不欲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,便直视沈嘉岁,满不在乎地说道:

“人非圣贤,再者我们不过闲聊几句,是沈嘉珩不依不饶,动手在先,这才起了争执。”

“沈小姐义正言辞教训我们之前,是否先管教管教自家弟弟呢?”

沈嘉岁显然也是个护短的,她将沈嘉珩往身后一挡,冷笑道:

“闲聊?”

“崔公子,舌上有龙泉,杀人不见血。你可曾想过,就是你们这些吊儿郎当、消遣打趣的闲聊,就可以轻而易举逼死一个人!”

崔明珏见沈嘉岁步步紧逼,当下也冷了脸色。

“沈家小姐实在言过其实,人人都说得,满城也传遍了,怎的沈小姐就偏对我们不依不饶?”

“你若有这个本事,就去堵住全城人的嘴,那小爷我便承认你本事大,向你认错也无不可。”

崔明珏话音刚落,旁的少年纷纷附和。

“就是,这沈嘉珩也实在好笑,我们不过玩笑几句,他倒好,回家请人了。”

“沈小姐这厢要是吃了瘪,是否一会儿沈将军和沈夫人也得来了?”

“打了小的,来了老的,嘿,这沈嘉珩往后在国子监就横着走吧,咱惹不起!”

众人一番起哄,嬉笑讥讽,听得马车内的老者蹙起了眉头。

他正欲开口,沈嘉岁已先一步冷斥出声:

“不言人非,不揭人短,不议人私,我一习武女子都懂的道理,诸位身在国子监,读圣贤书,习君子仪,难道一点儿也不明白吗?”

“我沈嘉岁没那么大的能耐,堵不住悠悠众口,旁人如何说,我管不着,但你们偏就不能!”

“国子监育良材、举贤能,诸君享今日之天恩,便该践行君子之道,否则他日入朝为官,只怕也是尸位素餐、无功受禄之辈!”

沈嘉岁话音刚落,马车中老者便眸光晶亮,暗赞一句:“好个慧心妙舌的姑娘!”

崔明珏还从未被谁这般不留情面地训斥过,这会儿一张脸又红又白。

其他人也没想到,这沈家姑娘如此伶牙俐齿,他们说了这般多,她不仅不为所动,还回得如此振振有词。

但,他们怎么可能让一个女子占了上风?

马车内,老者眼看众少年还不依不饶,不由冷哼一声:

“背后语人已是有错在先,如今还逞口舌之快,当真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。”

“修直,你去。”

老者下巴微点,显然是打算终止这场闹剧了。

被唤作“修直”的青年人闻言点头,当即弯腰出了马车。

甫一落地,他便抬手揉了揉眉心,面上隐有疲累之色。

昨夜梦境不断。

他梦见有人跪在了大理寺外,一身素衣,手持诉状声声泣血。

四周围观百姓不知为何满脸愤恨,纷纷冲那人丢出秽物,口中句句咒骂,竟似恨之入骨。

他能瞧出那人是个女子,却看不清她的模样,见她嘴巴开合,却又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。

只是她声嘶力竭的模样,显然有天大的冤屈,否则不该直接寻到大理寺来。

他抬步走近,却每每在女子抬头的瞬间惊醒,再次入梦又是一样的画面,来来回回,最后睁眼到天亮。

青年正有些失神,随从南风在这时迎上前来,低声关切道:“公子?”

他回过神来,淡淡道了声无碍。

再抬头往喧闹处走去时,步伐沉稳有力,眉宇间那丝疲惫已烟消云散。


皇孙—行人走在了前头,江浔紧随其后,沈嘉岁目不斜视,—直等到沈嘉珩与自己肩并肩,这才迈了步子。

她还未开口,沈嘉珩忽然凑近了些,压低了声音问道:“姐,你方才为何突然搬起石头了?”

沈嘉岁:“......”

“你们都瞧见了?”

沈嘉珩以手掩唇,悄声道:“是江大人先瞧见的,我顺着他的目光就......”

沈嘉岁闻言立刻抬头,正见江浔路过方才那块大石头,他偏过头去,好似还上下打量了—番。

沈嘉岁:“......”

亭子很是宽敞,赵怀襄与赵元烨坐下了,其余人皆站在—旁。

沈嘉岁这会儿才敢抬眸,不动声色打量起眼前的皇家人。

襄王殿下与小皇孙不愧是叔侄俩,二人眉眼颇为相似。

只见赵怀襄抬手从小太监那儿接过锦帕,十分熟稔地给赵元烨擦起了汗,口中还不忘叮嘱:

“现在放纵些也无妨,—会儿若去了前头,莫要忘了威仪。”

赵元烨年纪尚小,在皇宫里只怕拘得慌,这会儿眼睛滴溜溜地转,含糊地点了头。

“唔,烨儿听三叔的就是。”

这般敷衍的话语落在赵怀襄耳朵里,他也只是宠溺地摇了摇头,并未多言。

倒是赵元烨往他怀里歪了歪,带了撒娇意味说道:“三叔,烨儿有些饿了。”

—旁的小太监闻言,立刻将食盒捧了过来。

除了正经宴席上的吃食,皇家人是不会随意吃旁的东西的,且小皇孙年纪尚小,更要注意些。

小太监打开食盒,露出了里头花样各异的精致糕点,摞得整整齐齐的,可见这—路都护得极为小心。

又有—太监上前来,为赵元烨仔仔细细净了手。

“吃这个。”

赵元烨伸出手去,直接去食盒中取出—块,放在嘴里轻咬—口,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更亮了些。

“三叔,这个味道好,烨儿喜欢,三叔也吃!”

赵元烨说着,将糕点直接递到了赵怀襄嘴边。

赵怀襄不忍叫赵元烨失望,笑着接过糕点,当着他的面吃了下去。

赵元烨果然笑弯了眼睛,又扭头朝身后的江浔看去,随即摇了摇头。

“我记得,先生最不爱吃甜了,沈家郎君吃不吃?”

沈嘉珩下意识就摆了手。

他小时候是爱吃甜的,那时候也调皮,偷偷藏了好些在房中,—口气全吃了,结果齿痛了半宿。

姐姐寻来府医,狠狠吓了他—通,后来他再也不爱吃甜食了。

赵元烨见状眼里难掩失望,又看向了沈嘉岁。

“沈家姐姐呢?”

沈嘉岁没想到,小皇孙瞧着性子纯真活泼,同她想象中很不—样,可见这些年被保护得极好。

沈嘉珩已经拒绝了,沈嘉岁自然不好再扫小皇孙的兴,当即上前笑道:“臣女倒想尝尝。”

赵元烨闻言很是开心,亲自给沈嘉岁递了—块过来。

这么—轮问下来,赵元烨自己已经吃了两块,赵怀襄赶紧示意小太监将食盒端走。

赵元烨意犹未尽,忽然扯住赵怀襄的袖子,笑着说道:“三叔,这糕点真好吃,烨儿要送去给母妃吃,母妃最爱吃甜了!”

小孩子当真说风就是雨,念头—上来,当即就要走了。

赵怀襄见状只好跟上,江浔也迈步而出。

沈嘉珩犹豫了—下,沈嘉岁行完礼起身,立刻轻推了他—把。

“珩弟,你跟上。”

她方才还担心,襄王与皇孙在此,宁丰枝她们不敢来了呢,这会儿走了正好。

但珩弟是万万不能留下的,—则他是外男,二则......就他那护姐的劲,—会儿真担心把他气坏了。


这边还在唇枪舌战。

沈嘉岁听得身前“叽叽喳喳”,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马鞭,忍不住神游天外。

自己若是一鞭子抽过去,不知道这些细皮嫩肉的能不能禁得住。

但堵住他们的嘴,那是肯定的。

就在这时,忽然听得有人惊呼一声:“江大人!”

沈嘉岁瞧见崔明珏的脸色都变了,不由心生惊奇,立刻顺着他的目光转头望去。

来人身穿鸦青色锦袍,身姿修长挺拔,面若冠玉。

比起在场犹带浮躁的少年郎,他瞧着已年至弱冠,面色平静,脚步从容。

走近了,便能清晰地瞧见,他剑眉微微上扬,带出几分不易亲近的冷峻之色。

是他......

沈嘉岁不由面露恍惚。

“见过江大人。”

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崔明珏一行人,连同身后的沈嘉珩与纪学义都收敛了神色,齐齐拱手行礼。

沈嘉珩以为沈嘉岁不识来人,赶忙低声提醒道:“姐,这位是大理寺少卿江浔江大人,他是蔺博士的弟子,也是我们的助教。”

沈嘉岁轻轻点了点头,面色早已如常,只若初见。

可,她怎会不识江浔呢?

上一世沈家落难,昔日故交皆避之不及。

她求助无门,敲过登闻鼓,拦过刑部尚书的轿子,都不曾得见天颜。

山穷水尽之际,她忽然想起一人,大理寺少卿江浔。

沈嘉岁之所以知晓江浔之名,还是因了与陆云铮的一次闲聊。

彼时京中出了一桩逼良为娼的案子,害了不少人命,经过层层审查,刑部最后也结了案。

结果卷宗到了大理寺,却被江浔看出了纰漏,执意推翻一切重来。

原来幕后之人的身份是皇亲国戚,被判决的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。

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偏他江浔不肯善罢甘休,一路查到底,得罪之人无数。

沈嘉岁本就嫉恶如仇,闻言对江浔大加赞赏,陆云铮却嗤之以鼻。

“刚过易折,这江浔肆意妄为,遍地树敌,若不是因着圣上的恩宠,他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。”

“天恩难测,有朝一日他若失了圣心,必当死无全尸。”

“我虽走的是武官之路,却也知这为官之道当明哲保身,与光同尘。”

沈嘉岁与陆云铮争辩了几句,可二人谁也不能说服谁,但无论如何,她记住了江浔这个人。

他,是个好官。

因沈家通敌叛国一案牵涉甚广,朝廷下令三司会审。

沈嘉岁走投无路,最后只能手执诉状,求到了大理寺门前。

此举引来百姓围观,众人对她攻讦咒骂不断,她浑不在意,只声声高呼:

“浩荡皇恩在上,我沈家忠君王,效天下,愿战死沙场,为盛世筑梁,不肯冤死刀下,见宵小计逞!”

“沈家之女沈嘉岁在此,鸣我沈家满门不白之冤!叩请诸位大人为我沈家做主,还我满门清白!”

......

沈嘉岁也不记得自己那一日到底喊了多久,秽物从四面八方倾覆而来,她满身污脏,声嘶力竭。

她已经要绝望了。

这时候,四周呼声顿起。

她睁眼抬眸,一片模糊中,只见一片绯红衣摆踏过满地污秽,定定站在了她面前。

她缓缓抬头,瞧不清来人模样,只听得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入耳畔:

“朗朗乾坤,昭昭日月,公道存心,不容蒙尘,断案除冤乃我等分内之事,你不必来求。”

......

“给沈家姑娘赔罪。”

记忆中的声音再次响起,将思绪纷乱的沈嘉岁拉回了现实。

她霍然抬头,江浔已站定在几尺开外,他并未瞧向这边,而是看着崔明珏一行人。

此言一出,崔明珏他们纷纷面露不可思议之色。

“有何异议?”江浔淡声问道。

其他少年皆敢怒不敢言,齐齐看向崔明珏。

崔明珏面色发青,双手紧紧攥起,显然心有不甘。

他可以给沈嘉岁赔礼道歉,看在她不过一介女流,此番还亲自前来辟谣的份上。

他本就不欲和女人计较。

但若是别人摁头要他赔罪,就是不行!

再说了,这江浔本就比他没大上几岁,论出身,区区安阳伯之子,他崔小爷还看不上眼。

不过是圣上倡尊师重道,他看在江浔乃蔺博士助教的份上,才敬他三分。

说起来,他江浔能走到今日,是有几分常人不能及的运气的。

否则,身为毫无实权的伯爵之子,按常理,江浔最后不过就是靠着祖上余荫承个男爵之位,夹着尾巴在京中度日罢了。

“崔公子,你若不忿,家师就在马车上。”

江浔也无意过多纠缠,直接看向不远处那驾青蓬平顶马车。

此言一出,场中诸人齐齐变了脸色,旁的少年更是急忙扯了扯崔明珏的衣袖。

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,蔺老便是太子太傅,后来圣上登基,蔺老欲退,圣上却不舍。

在圣上几番挽留之下,蔺老最后接了翰林院学士之位,还兼任了国子监博士一职。

虽然比起当初的太子太傅,蔺老的官阶是低了,但连圣上都称蔺老一声“帝师”。

故而蔺老在盛朝可谓地位尊崇,德高望重。

崔明珏虽然心高气傲,但身为崔家子弟,到底拎得清,只见他瞬间敛了面上忿色,冲马车方向深深一拜。

身旁少年见状,纷纷跟随。

再起身后,崔明珏已面色平和,他转过身来,对着沈嘉岁拱手一揖,语气诚恳道:

“沈小姐,今日崔某言语有失,恶语伤人,有违君子之道,有负圣贤所学,在此向你赔罪。”

“今后,在下自当严以律己,谨言慎行,还请沈小姐宽宏大量。”

沈嘉岁从马车处收回目光后,再看面前规规矩矩赔罪的崔明珏,心里头也不由暗道一声:

“好个识时务的崔明珏,这般通时达变,此刻赔罪,竟从他身上瞧不出半分勉强来。”

眼看一众少年叠声向她赔礼,沈嘉岁伸手虚扶了一下,也是小事化了。

“既说开了,也不过是些口角,方才小女子言辞激烈,也请诸君多加担待。”

她不动声色给了众人一个台阶。

果然此言一出,众少年都缓了神色,连道不敢,气氛便松快了许多。

崔明珏抬头时,恰见沈嘉岁神色温和笑看着他。

“如此,告辞。”

这时候他倒礼数周全,先是冲马车遥遥一礼,又朝江浔点了个头,这才转身离去。

一行人乌泱泱的,跟在崔明珏身后一道离开。

走出好远了,旁的少年这才敢凑近崔明珏身旁,低声问道:

“明珏,咱们今日算不算被沈家小姐教训了?”

“都是那谣言害的,什么女夜叉,这沈家小姐分明生得花容月貌。”

“你们说那陆云铮怎么想的?”

“沈家小姐善武,你们没瞧见吗?嘴皮子也利,反正这样的,我是无福消受。”

“明珏,你怎么说?诶,你这脸怎么红了?”

众少年闻言皆关切地围了上来。

“去你的!赶紧找东西给小爷敷鼻子!”

崔明珏怒骂一声,推开众人,匆匆加快了脚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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