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骆宁萧怀沣的其他类型小说《侯府忘恩义?摄政王撑腰,不原谅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初点点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朱红色华服的年轻人,跌坐在地。车夫、身后跟着的一名随从,以及他妹妹郑嘉儿,都拥上来。“大胆,你可知我们是谁?”郑嘉儿对着车帘大怒,“你竟敢伤人?还不速速下车受死?”雍王端坐,眉眼都不抬。他车夫手握缰绳,竟也一动不动,甚至没挪到这边来挡一下。郑嘉儿更怒。她方才瞧见了骆宁的脸。年轻俏丽,头上戴着的首饰比较简朴,马车也寒酸。郑嘉儿是郑氏嫡女,她胞姐乃当朝皇后,满京城的贵女她都认识,却没见过骆宁。断定骆宁不起眼。“来人,将马车里的人拿下!”郑嘉儿怒道。郑家随从上前,原本想拦开车夫去掀车帘,却发现那车夫还是不动,任由他一把将车帘撩起。尚未看清人影,有什么暗器射出。郑家随从应声而倒,额头肉眼可见一个大包,竟是被小小暗器打得昏厥。如此近的距离,若...
《侯府忘恩义?摄政王撑腰,不原谅小说》精彩片段
朱红色华服的年轻人,跌坐在地。
车夫、身后跟着的一名随从,以及他妹妹郑嘉儿,都拥上来。
“大胆,你可知我们是谁?”郑嘉儿对着车帘大怒,“你竟敢伤人?还不速速下车受死?”
雍王端坐,眉眼都不抬。
他车夫手握缰绳,竟也一动不动,甚至没挪到这边来挡一下。
郑嘉儿更怒。
她方才瞧见了骆宁的脸。
年轻俏丽,头上戴着的首饰比较简朴,马车也寒酸。
郑嘉儿是郑氏嫡女,她胞姐乃当朝皇后,满京城的贵女她都认识,却没见过骆宁。
断定骆宁不起眼。
“来人,将马车里的人拿下!”郑嘉儿怒道。
郑家随从上前,原本想拦开车夫去掀车帘,却发现那车夫还是不动,任由他一把将车帘撩起。
尚未看清人影,有什么暗器射出。
郑家随从应声而倒,额头肉眼可见一个大包,竟是被小小暗器打得昏厥。
如此近的距离,若不是重器,压根儿不能造成这样的伤。
除非车厢里的人,武艺高强。
郑嘉儿慌了:“放肆,此乃皇城脚下,你可有王法?你出来!”
又骂道,“等本姑娘揪住你是何人,要踏平你家府邸,刨空你家祖坟!”
地上的郑少爷郑霄,挨了一脚,头昏脑涨片刻,剧痛感慢慢褪去,恼羞成怒,竟是再次跌跌撞撞过来,要上车打人。
他鼻血流了一脸,用左手捂住口鼻。
“让我瞧瞧,何人狗胆包天……嘶……”郑霄疼得说话不清,口齿含糊。
从小到大,没受过这等气。
除了忍让皇子们,他还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吃过亏,哪怕是郡王世子,都要给他面子。
他再次上前,一手扒住了马车的边沿,奋力想要上车。
这次,手腕被人捏住。
咔擦一声,胳膊折断,动作麻利极了。他被人扔了下来。轻飘飘,似一块破布。
郑霄再次疼得要晕厥,又没真的昏过去,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呼痛声。
这边动静,终于惊动了金水桥的侍卫,以及前面堵住的马车。
“何人……”
侍卫认识郑霄和郑嘉儿兄妹俩,暗暗吸一口气,待要说话时,不起眼的马车帘子掀起。
正旦这一日阳光极好,碧穹蔚蓝如洗,金芒落在亲王九旒冕朝服绣着那条龙上。
龙遇金芒,栩栩如生。
男人站在马车边沿,本就高大的他,似神祗俯瞰众生。
英俊至极的眉眼,此刻更添一抹威严与肃杀。
侍卫、前后车看热闹的功勋子弟,一个个脑子无比清晰。在亲王露面瞬间,立马躬身行礼:“王爷万福。”
郑霄的呼痛声,似被堵在了嗓子眼里。
他疼得额头见了冷汗,只是愕然看着萧怀沣。
萧怀沣回视他。
他没说话,转身跳下马车,不等车夫搬来马凳。
众人纷纷低头。
郑嘉儿痴痴看着他,失控叫着他:“殿下。”
萧怀沣没看她。
他只是道:“这条路本就不宽敞,又拥堵,别驾这么大的马车出门。”
前后几个人躬身,不敢起来,低低应是。
萧怀沣转身,对坐在车里的骆宁道:“下车,走过去就几步路。”
骆宁:“……”
她好想藏起来。
那是郑皇后的胞妹;前后的,全是望族世家的子弟。
雍王想打谁都可以, 但骆宁露面,恐怕要遭非议。
她又不敢违逆雍王,怕自己矫情一下,他真把她扔这里,自己步行去寿成宫。
那时候,骆宁才是真的下不了台。
她立马起身,也撩起车帘。
躬身的众人,不敢抬头看她,只郑嘉儿目光如炬盯着骆宁。
您一旦给阿宁撑腰,她恃宠生娇,将来嫁出去,她婆家会骂侯府没教好她。”
老夫人:“……”
她没有继续说什么。
只因一点,骆宁的确是侯夫人白氏所出,这点老夫人很肯定。
做娘的,对孩子可能会不满,气头上恨不能打死她。
到底是亲骨肉,感情上有的。老夫人觉得自己的担忧,太过于杞人忧天。
骆宁坐在文绮院,慢慢翻一页书。
镇南侯府的门房上,接到了数不清的请柬。
——骆宁正旦那日坐在太后身边,刺激得望族把她当香饽饽,争先恐后邀请她。
请她,然而是否以礼数待她,就不知道了。
为的,不是骆宁,而是巴结太后。
“……大小姐,又送来了请柬,老夫人叫您挑选。”丫鬟秋华进来。
骆宁放下书,拿起请柬看。
前世,正月侯府接到的请柬,估计没有此时的一成;哪怕如此,侯夫人也趁机叫表妹出尽风头。
要是今生侯夫人没有被禁足,表妹仍有机会出风采。
表妹很美。她性格活泼,美得明媚张扬,骆宁也不能完全压下她。
看着她借自己的东风,骆宁多少是不愿意的。
还好,侯夫人没控住脾气,大发雷霆,反而断了表妹的路。
“……前世我也是这样,被逼得发疯。原来,是这样一步步落败的。”骆宁想。
骆宁选了几张请柬,都是与骆家门第相当,又有些潜力的门第。
那些门阀望族,比如说崔家、郑家,请柬也收到了,骆宁直接放在旁边。
人家请她,看太后面子,她凑上前就是巴结讨好,反而叫太后不光彩。
“这两份请柬,胡家的给二婶,叫她带阿宛去,胡家有个尚未议亲的少爷;秦家的这份给三婶,秦夫人与三婶都是钦州人,”骆宁说。
除此之外,她还选了几分不错的,足够二婶、三婶吹嘘、又够得着的门第,也让她们去赴宴。
骆宁也替大嫂温氏选了几份请柬,叫她去。对方家的少夫人,跟她年纪相仿。
而骆宁与老夫人,则选了老夫人幼时闺中密友的门第。不算结交,也不是攀附,单纯赴宴叙叙旧。
除了出去赴宴,骆家也举办了三日春宴。
邀请的是亲朋,以及赴宴过的门第夫人小姐,作为还礼。
有礼有节、不卑不亢把正月的春宴结束了。
二房、三房很欢喜,两位婶婶各自送了骆宁首饰;堂妹骆宛送了骆宁一份精致点心。
老夫人夸她:“阿宁办得不错。将来出阁了,持家不用祖母操心了。”
骆宁只是腼腆一笑。
转眼到了正月十四,春宴几乎都结束了,白氏与白慈容才出现人前。
白氏解除了禁足,先去给老夫人请安。
她向老夫人赔罪,说她办事欠考虑,让骆宁受了委屈。
又对骆宁说,“阿宁,你别生娘的气。这不,娘反省时候也不忘你,替你打了四套首饰,拿出了珍藏的红宝和珍珠。
首饰已经打好了,送到了文绮院,你回去就能瞧见。你还想要什么,只管告诉娘。”
不怨怼,一出来就撒钱。
这份底气,骆宁自愧弗如。
她又瞧见了老夫人眼底的放松。
骆宁甚至想,若白氏是她继母就好了,这样至少祖母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心。
亲生的娘啊,对付骆宁好容易,连带着世人都不会猜疑她。
“娘,您破费了。”骆宁说。
侯夫人欣慰而笑:“娘的东西,将来都要给你做陪嫁。都是你的,提前给了你,怎么算破费?”
又拉住了她的手,“不要怪娘。娘有些不周到的地方,你要说出来,否则娘有口难辩,你爹爹又该生气了。”
——转头指责骆宁陷她于不义。
口才真好。
骆宁静静笑了一下。
转眼,便是元宵节。
盛京城里家家户户悬挂灯笼,处处溢彩。
上午,骆宁的丫鬟和孔妈妈在文绮院门口也挂了两只灯笼。
另有一只小花灯,挂在窗棂上。
骆宁坐在临窗大炕上,靠着弹墨引枕正在看书。
“大小姐,您的琴弦是否要拿去收一收?”秋华见她有点闷,出声提醒,“您好些日子不曾抚琴。”
骆宁愣了愣。
她快要忘记,曾经她很喜抚琴,尤其是心中苦闷时。
在韶阳养病、回京后,是琴声供她宣泄。
“好些日子不弹,手指都僵硬了。”骆宁说。
回京路上,她那把瑶琴有两根弦松了。
而后她重生。
只顾处理琐事,竟把瑶琴忘到了脑后。
骆宁放下书:“你去拿出来,咱们去趟琴行。”
又说,“这张瑶琴有些年岁了,只是很普通的一张琴。我去逛逛琴行,若有好的,重新挑一张。”
秋华应是。
要出门,就得同侯夫人说一声,安排马车。
秋兰去了。
侯夫人那边没有为难她,只是叫她早些回来,不可闲逛。
待骆宁穿戴整齐,马车已经备好。骆宁袖底藏着软鞭,秋华替她抱琴,主仆二人去了琴行。
琴行今日很热闹。
一打听,才知道去年被抄家的承明郡王府流出一张名贵古琴。
这张古琴是古梧桐木制成的。因梧桐木难成材,需得时机,但音质松透,在制琴上比其他木材更稀贵。
骆宁并不知今日古琴出售,是凑巧赶了个热闹。
“……别往前挤了。”骆宁拉住秋华。
她不会花价钱去抢古琴,也不想受拥挤。
秋华应是,转身要走,却感觉身后有人推搡了她一下。秋华抱着琴,脚步微微踉跄,生怕朝前摔去,弄坏了琴,故意收着身子。
骆宁想要搀扶,手没那么快,就瞧见秋华倒退两步。
然后,踩上了方才推搡她的人。
女子呼痛。
骆宁抬眸,瞧见了郑嘉儿,燕国公府的四小姐,当今皇后的胞妹。
郑嘉儿倒吸一口气,脸色阴沉:“何人这样慌慌张张?”
说完,也瞧见了骆宁。
她当即冷笑,板起脸孔:“我道是何人看我不顺眼,非要踩我一脚,原来是骆小姐。”
她说话,声气明显很高,引得不少人纷纷看过去。
郑嘉儿不肯失了贵小姐的体面,微微扬了扬下巴,示意她的婢女出来说话。
她婢女非常傲慢,上前就要扇秋华。
骆宁架住了她的腕子。她练习耍鞭,腕力非普通女子能比,竟是叫那丫鬟的手动弹不得。
“松开,否则要见官!”婢女怒道。
骆宁甩开她。
那婢女被骆宁推了个踉跄。
郑嘉儿脸色更难看:“你敢行凶?你好大胆子!”
“郑小姐,是您的丫鬟行凶在先。此处嘈杂,您愿意计较这无心之过,给自己抹黑吗?”骆宁问。
又道,“玉与顽石相碰,我不吃亏。”
郑嘉儿冷笑:“你以为,你自贬我就会放过你?”
她转身,先出了琴行。
她的婢女跟上。
骆宁给秋华使了个眼色,便一起出了琴行。
“我这双鞋,花了三个月工夫绣好的,被你的下人踩了一脚,如何善了?”郑嘉儿问。
她生一张瓜子脸,眉目精致,说话时候眉梢微微吊起。年纪小,不太显刻薄,只是骄纵任性。
“郑小姐打算如何善了?”骆宁反问。
郑嘉儿伸出脚:“你跪下,把这灰尘舔干净了,我便不同你算账。”
骆宁眉目安静,只眼波清湛,微微动了动:“这不可能。”
“吃不惯。”雍王道。
太后:“北边苦寒,你什么苦没吃过?竟是吃不惯。”
“这是盛京。有得选,自然要选最好的。”他道。
骆宁:“……”
雍王瞭一眼她。他黑眸深邃,目光毫无情绪,淡淡说:“坐下吃饭。寿成宫满屋子的宫婢内侍,用不着你服侍。”
骆宁应是,挪到下首坐定。
饭桌上,无人说话。
太后的饭菜丰盛,内侍每一样拣一些,骆宁见太后只是尝个味,也不敢多吃。
雍王却是大快朵颐。
太后说骆宁:“你饿了就多吃些。哀家上了年纪,不敢贪食。”
骆宁这才敢多下筷子。
她吃饱了。
饭后,雍王又带着她从西北门离开,一起回了雍王府。
他不怎么与她说话。
回到王府,带上骆宁的丫鬟秋兰与车夫,她回了镇南侯府。
回家后,先去了老夫人的院子。
侯夫人还没回来。
“……娘在皇后娘娘宫里,那边赏了饭。”骆宁说。
老夫人颔首,问骆宁种种情况:“太后娘娘说了些什么?”
两位婶母、大嫂和几位妹妹都在,包括白慈容。她们一个个眼巴巴等着骆宁说些趣事。
进宫拜年,整个侯府只侯夫人白氏有资格,骆宁是破例被召进宫的。
“都是琐事。”骆宁笑道,“不过,母亲与其他夫人进去拜年时,太后娘娘叫她别太管束我,说我衣着太过于朴素,没有女孩儿的朝气。”
所有人都看向骆宁。
家里的姑娘们,衣着都算华贵,唯独骆宁的长袄面料一般,花纹也简单。
再看白慈容,花团锦簇,裙摆用金线绣了海棠花,明艳奢华。
老夫人沉了脸:“这些事,我还以为管家的人都做了。我们骆家又不是破落户,那些祭田每年收的租子几千两,够给孙女做身衣裳。”
几个人敛声屏气。
白慈容也不敢出头。
骆宁安慰老夫人。
而后,白慈容去门口等着侯夫人白氏,一见面就向她通风报信,说老夫人发了脾气。
侯夫人深吸一口气。
她怀疑自己被骆宁摆了一道,丢人现眼。估计正月的春宴,贵妇们都要说她的闲话。
她立马去了文绮院。
“阿宁,把你的箱笼都打开,让娘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衣裳!”侯夫人怒气冲冲。
骆宁刚从老夫人的西正院回来。
她换下衣裳,穿了件家常小袄,捧一杯茶暖手时,侯夫人怒气冲冲进来。
骆宁看着她。
前世,侯夫人白氏气定神闲,用那些隐晦的手段,逼得骆宁一次次发疯,然后对外诋毁她。
骆宁当时发疯的样子,大概也像此刻的侯夫人。
她心中,有了一点淡淡笑意,估计母亲那时也如此:欣慰,就是要逼得你自走绝路。
而她,竟奢望过母亲替她主持公道。
公道,都要自己挣。
骆宁放下茶杯,给丫鬟秋兰使了个眼色,才露出几分忐忑:“娘,这是怎么了?”
“你在寿成宫,当着太后和诰命夫人的面,说了些什么?”侯夫人努力想要让自己的声音平稳。
可嗓子失了控,她的声音高而尖锐。
她也意识到了,努力收一些,又觉得气势不够。
“我什么也没说。”骆宁无辜,甚至后退两步,微微收缩肩膀,故作委屈,“娘,我没同太后说半个字,只怕太后轻瞧了侯府。”
又看一眼侯夫人,“娘,是您穿戴太漂亮,生得又好,引人注目。”
侯夫人:“……”
很好,居然倒打一耙。
她尚未来得及发怒,就听到骆宁继续说,“娘,咱们早上一起出门的。您但凡多看一眼女儿的穿着,也不用现在着急回来发火。”
这导致了骆宁最后被烧死。
后来,白慈容是被嘉鸿大长公主派人打死的。白慈容的捣乱、骆宁的“意外”,叫裴应无法承受,他出家了。
他不仅出家,还做了游方和尚,音讯全无。
他是嘉鸿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。他远游,公主心都碎了,从此视镇南侯府与余杭白氏为眼中钉。
骆宁做鬼见过裴应,那时候已经是十年后。他游历十年,佛法精进,被朝廷封为“圣僧”,落足法华寺。
而骆宁与裴应,前后只见过几次面,她甚至不太记得他容貌;她也不觉得裴应出家是为了她。
裴应今年二十四。
作为盛京清贵望族的子弟,又是大长公主的独子,他身份贵重,可挑选适合心意的妻子。
贵胄男子十三四岁议亲。
裴应的婚事,公主一直问他意见。而他,一个看不上。
拖到了二十四,依仗家族与母亲的荣光,想要嫁他的女子仍是前赴后继,包括望族闺秀。
骆宁则想,一个人不肯成亲,定有他自己的缘故。而骆宁,与他见过几次面的女人,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。
他做出的任何选择,都是基于他自己。
如今要去嘉鸿大长公主府赴宴,骆宁情绪复杂。
一方面,她对嘉鸿大长公主很有好感:裴应吵嚷着要娶骆宁的时候,大长公主没有令骆宁难堪过。
她本可以嫌弃骆宁的。
她是高高在上的天家大长公主,皇帝称一声“姑母”,人人敬畏,她应该比郑嘉儿更跋扈嚣张。
她捧在心上的独子,非要娶骆宁,大长公主可以迁怒骆宁。
但她没有。
这点恩情,骆宁一直没忘记。
嘉鸿大长公主邀请她,她该去恭贺的,可骆宁又不太想见到裴应。
一个几面之缘的人,是她惨死的直接原因,骆宁有些无力接受。
她不想再踏入这样的因果里。
她与裴应,既无情分,也无缘分。今生能不要见面,还是别见了。
“……祖母,大长公主的寿宴,高朋如云。”骆宁思绪回转,对老夫人说。
老夫人点点头:“的确。只怕陛下与太后娘娘,都会赴宴。”
骆宁:“可我与嘉鸿大长公主,只一面之缘。哪怕我对太后有恩,她也犯不着如此善待我。”
老夫人微讶,看向她:“你担忧什么?”
“不,只是有些意外。”骆宁说,“意外之事,我心头惴惴。可这又是好机遇。祖母,不如您带着阿宛去,让阿宛也见见世面。”
堂妹骆宛,是个挺好的姑娘,可惜前世惨死。
又说,“二叔为朝廷效力,阿宛也是咱们骆家堂堂正正的小姐。她过几日及笄,婚事也该操持起来,正好赶上大长公主的好日子。”
堂妹骆宛后天及笄。
及笄礼很简单,侯夫人只是着人置办宴席,请了一位相熟的三品将军夫人来替骆宛绾发。
老夫人沉吟:“你不去,其他人谁去,都有争议。”
“您是老祖母,您的话在侯府如山重。谁敢妄议您的决定,叫父亲打死他。”骆宁说。
老夫人被逗乐。
她想了想,叮嘱骆宁,此事暂时不要对外说。
等寿宴那天,老夫人再安排人陪同她前往。
请柬只两张,侯夫人客气一下,叫人送给老夫人先瞧瞧。老夫人却不打算给侯夫人了。
侯夫人撑不起这么大的场子。
那可是嘉鸿大长公主。
骆宁回了文绮院。
当天晚上,就听丫鬟们说,侯府都在议论大长公主的寿宴。
侯夫人白氏特意把骆宁叫了去。
丫鬟是宋姨娘院子里的。
“侯爷,姨娘出了事。”丫鬟眼中含泪,急切说。
宋姨娘是镇南侯一副将的妹妹。
她生得美貌知情趣,温柔会撒娇,镇南侯主动纳了她。
镇南侯对美色不是很在意,一心弄权。这些年除了正妻白氏,就两名妾室。
一妾何氏,是白氏生了骆宁后身体亏损,不肯与他同房,怕再次有孕,为他抬的良家女;
另一妾苗氏,则是何氏病故之后,白氏说房内无妾不像样子,旁人猜疑她善妒,特意抬的。
这两妾唯唯诺诺,镇南侯不是很喜欢。
唯独新妾宋氏,是他一眼相中。
而且,宋姨娘还怀孕了。
镇南侯神色骤变:“出了什么事?”
“姨娘路过文绮院,门口好大一块冰,不知是倒了水还是特意弄来的薄冰。姨娘没注意,滑了一跤。
大小姐的人,把姨娘搀扶进了文绮院。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,远远瞧见了,生怕有个闪失,赶紧来告知侯爷。”小丫鬟说。
这话一细想,处处不对劲。
可镇南侯关心则乱,心急如焚去了文绮院。
他急慌慌走,在文绮院门口,还遇到了侯夫人白氏。
白氏身后跟着一名小丫鬟,捧一个食盒。
“侯爷,这是怎么了?”侯夫人见他来势汹汹,先屈身行礼,才问道。
“宋姨娘在文绮院门口跌了一跤。”镇南侯说。
“这……”侯夫人震惊,又心疼,“地冻得坚硬无比,她又是刚怀上。”
然后叹了口气,“我不该中午饭时候提,都说有了身孕要藏,三个月后才能对外说,都是我太心急了。”
不待镇南侯说什么,又道,“家门不幸,若不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?”
镇南侯看向文绮院。
侯夫人也抬眸,看着文绮院门口的翠竹。
夫妻俩一瞬间心照不宣,镇南侯瞪一眼丫鬟:“去敲门。”
院门被重重敲响。
紧接着,就听到了女子娇柔得有点低缓沉闷的声音:“疼疼,怕是骨头都折断了。”
镇南侯血涌上头。
侯夫人借口给骆宁送一盅燕窝,慢一步进了院子。
“慧娘!”镇南侯高声喊,抬脚就要冲进文绮院的次稍间。
他方才听得清楚,说话的人就在次稍间。
一个丫鬟却拦在门口:“侯爷,里面的人刚刚褪了衣裙!”
“放肆,你连侯爷都敢阻拦?”说话的,是跟进来的侯夫人白氏,“大小姐呢?”
侯夫人又看一眼自己的丫鬟,“去掀帘子。”
镇南侯不顾,顺势要踢秋兰。
秋兰往旁边挪了几步,镇南侯就冲进了次稍间。
次稍间里,几个人手忙脚乱。
骆宁的丫鬟秋华,被骆宁和宋姨娘用锦被死死盖住。
秋华衣裳还没有穿好,不过盖严实了,什么也没看到,就是裙子还落在地上。
丫鬟脸色煞白。
镇南侯愣住;侯夫人白氏脸色有一点微微惊讶,可手指紧紧捏在了一起。
宋姨娘站起身,先行礼:“侯爷、夫人,这是有什么急事吗?是妾……有什么不妥吗?”
镇南侯搀扶她:“你怎样?”
“侯爷,妾身无事。”宋姨娘说。
“你不是摔了一跤?”镇南侯问。
宋姨娘很惊讶:“没有,妾身并没有摔跤。”
又问,“何人告知了侯爷?侯爷不是在外书房吗?”
跟着镇南侯进来的,还有宋姨娘的丫鬟俪鹃。
俪鹃也没想到是这样,膝盖一软跪下了:“婢子给姨娘送暖手炉,瞧见姨娘摔了一跤。”
宋姨娘不解:“我不曾要暖手炉。”
俪鹃遮不住慌乱:“是婢子、婢子怕姨娘冷。”
“胡说了,我说了找文绮院的孔妈妈要个花样子,给我孩儿做鞋,穿戴暖和才出门的。你怎么跟出来送暖手炉?”宋姨娘说。
镇南侯此时冷静几分。
他看看这个,又看看那个,脸色阴沉:“怎么回事?”
“侯爷,妾来文绮院的时候,路上遇到了秋华。这丫头来了事,弄脏一身。
她是大小姐的人,妾身恐怕她这样在院子里走动,被其他人取笑,伤了大小姐的体面,就把斗篷解下来给她披着,遮遮羞。
她是丫鬟,穿不惯大斗篷,走路牵牵绊绊的。都到了文绮院门口,她还摔一跤。”宋姨娘解释。
又说,“这一跤摔得重,膝盖都破了皮,她说浑身疼。大小姐同妾身商议,要不要请医,看看是否跌断了骨头。”
镇南侯表情几变。
侯夫人的神色,阴沉得能滴出水。她难以置信,又无法遏制颤抖,半晌才能稳定情绪。
骆宁看着这一幕,语气轻柔开了口:“爹、娘,女儿的丫鬟跌了一跤,惊动您二位。这是怎么了?”
最后几个字,咬得很慢。
镇南侯看向宋姨娘的那个丫鬟俪鹃,是她报信的,便道:“来人,把俪鹃先给我关起来,慢慢审!”
俪鹃大惊失色:“不,侯爷,不是婢子,婢子……”
她看向侯夫人。
侯夫人只是静静回视她。
俪鹃似得了什么暗示,低垂了视线,伏地痛哭:“婢子只是看错了,侯爷!”
宋姨娘求情:“侯爷,快要过年了,先关起来。别为难她,只当给妾身孩子积福了。”
镇南侯心中预感不对,却又说不明白。
他对宋姨娘说:“我送你回院子。往后别乱跑。”
又看向白氏,“夫人说得对,这个家里的下人,一点小事就慌里慌张,的确要好好整治。不如趁着过年,该打的打、该卖的卖。”
这句话还好。
接着,镇南侯又说,“你当家,我一贯相信你,谁知道内院乱成了这样。你做呆子,把我当瞎子?”
侯夫人立马屈膝:“侯爷,妾身冤枉。”
镇南侯甩袖而去。
宋姨娘跟上他,也出了文绮院。
骆宁看着母亲,亲自走过去搀扶她:“娘,您起来吧。”
侯夫人很想甩开她的手,又强自忍住了。
“我送一盅燕窝给你。”侯夫人接上了她的话,“趁热喝。”
又说床上的秋华,“这个丫鬟,如此不中用,不如送回韶阳,再替你选几个好的。”
“娘,她是不小心跌了一跤。为此撵了她,恐怕旁人要说您刻薄了。”骆宁道。
侯夫人笑都装不出来。
她静静看一眼骆宁,转身走了。
大哥骆寅湿漉漉一身,从湖里爬出来,还被父亲罚跪。
他冷得齿关颤抖。
大嫂不停求情。
母亲与表妹白慈容很快也赶了过来。
“侯爷,天这样冷,阿寅要冻伤了,叫他先回去更衣,再罚跪吧。”白氏也给镇南侯跪下。
她哪怕上了年纪,也美丽高贵,求情时候不露半分狼狈,修长颈带着白狐围脖,瞧着赏心悦目。
镇南侯对长子很看重、对妻子也疼爱。
长子英俊不凡、又知书识礼;妻子容貌绝俗、气质绰约,都是镇南侯的荣光。
镇南侯叹口气:“这逆子,一大清早刁难妹妹……”
“铜锣两扇敲,阿寅也不无辜。只是太冷了,侯爷,他是读书人。”白氏说,“侯爷,先叫他更衣,再打骂不迟。”
骆宁站在旁边。
她的丫鬟、管事孔妈妈,也跟着她,听到了这句话。
孔妈妈心头骇然。
侯夫人说得是什么话?
“铜锣两扇敲”、“阿寅也不无辜”,简直就是说,苍蝇不叮无缝蛋,都是大小姐的错,大少爷是被她牵连的。
嘴说“他不无辜”,实则说“他无辜”。
太偏心了。
大小姐说夫人偏心,孔妈妈还以为是女儿家敏感多疑。
此刻,孔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。
“还不快滚去更衣?”镇南侯迟疑几息,对长子说。
骆寅恭敬道是,站了起来。
他抬眸,狠狠看一眼骆宁。
骆宁微微一笑,回视他:“大哥怎么瞪我?是不服气爹爹的惩罚吗?”
众人又看向骆寅。
骆寅收敛表情,垂首道:“不敢。”
侯夫人白氏目光投向了骆宁,又是叹气:“阿宁,你也太恃宠而骄。侯爷疼你,也纵得你如此。”
又说骆寅,“快回去吧,风大了。”
骆宁想起自己前世落水后,愣是被他们留在原地半个时辰,差点发烧而亡,笑容越发明艳:“爹娘一向最疼我的。
不过,侯府规矩,大哥一点也不放在心上。来祖母这里请安,随身带着开刃的佩剑。”
她手里,是一柄佩剑,刚刚用长鞭从骆寅手里打落来的。
她很清楚,自私寡情的父亲有什么忌讳。
武将进出要紧地方,比如说元帅的大帐,第一件事是解下武器。
携武器入帐,是大不敬,故而镇南侯极少佩剑行走。
每个人都有他认为很重要的事,必须踩中,他才会觉得“痛”。
她当然知道大哥的佩剑开刃,不单单是装饰。因为她后来挨过这剑,被划破手背肌肤,留下一条极深的伤疤。
大哥为了表妹,伤骆宁时毫不手软。
想到此处,骆宁拔出了剑。长剑脱鞘,剑锋雪亮。
雪刃迎着清晨的骄阳,剑芒闪灼。
一下子刺痛镇南侯眼睛。
“孽障!”镇南侯的愤怒,这次发自肺腑。
他重他在乎的规矩,他对母亲极其孝顺。
长子欺负妹妹,不义不剃,小惩大诫算了;长子敢破他规矩、不敬祖母,必须严惩。
无人可以动他的威严。
“跪下!”他厉呵,声音高亢得他面颊都红了。
他是武将,生得高大健壮,发怒时候威望极重。
骆寅则是读书人,从小对父亲又恨又怕。
他腿一软,又跪了下去。
“你在此处跪两个时辰,反省反省!”镇南侯道。
侯夫人脸色煞白:“侯爷……”
“你再求情,也陪着他跪。”镇南侯丢下这么一句话,甩袖而去。
他先去了老夫人院子。
白氏看着脸色冻得发紫的长子,又把目光投向骆宁。
骆宁回视她。
亲母女,两人又极其相似的绝俗容貌,一样温柔多情的眼,此刻眼底的情绪都那么像。
“阿宁,你过分了。”侯夫人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,“这是你血亲兄长,你怎如此恶毒?”
骆宁似乎惊讶极了,微微启动她柔软的唇:“娘,您说女儿‘恶毒’?”
故作姿态。
像极了白氏,做戏时候这样美丽,令人信服。
白氏喉头犯腥,差点要呕血。
“原来,娘这样讨厌我。在娘心里,只有大哥和阿容表妹吧?”骆宁似带着委屈,“我、和小弟这么不讨娘的喜欢。难道,只有大哥和阿容是娘亲生的?”
一席话,似抱怨。
可心里有鬼的人,吓得肝胆俱裂。
骆宁不单单说她自己,还特意提了她弟弟骆宥,让侯夫人疑心她察觉到了什么。
她猛地看向骆宁。
骆宁眼底有些泪意,软软回视她:“是吗,娘?”
白氏方才一瞬间,后背见汗,现在被寒风一吹,凉飕飕的,从头顶凉到脚心:“糊涂话!
算了算了,儿大不由娘,你们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,我求情里外不是人。任由你们闹吧。”
她眼角见了水光,“我真是作孽,走鬼门关生你们。阿容是你表妹,她可怜的,从小没娘,你也要吃醋。”
又道,“尤其是你,阿宁。娘生你的时候大出血,半年手脚不能动弹,至今落下隐疾。”
骆宁听了,情绪上毫无波动,心口却狠狠一紧。
她转身,按住了心口。
她知道,身体是十七岁的她。仍渴望母亲爱她。
仍对生她的人,有那么多的期盼。
听到母亲的话,心会不由自主抽痛。
可做了十几年鬼的灵魂,已经看透了。
她用她的命,还过母亲了,真正做到了“割肉剔骨”,还了生恩。
两不相欠。
骆宁也去了老夫人院子。
老夫人也帮着劝了镇南侯:“叫他跪半个时辰吧。快要过年,别冻病了他,无人帮衬你理事。”
骆宁知道,祖母心里有她,对她不坏。
可在祖母心中,最重要的孙儿, 还是她的嫡长孙骆寅。
——世俗如此,嫡长孙是家族传承,在祖母心里的地位不会低。
而骆寅的心,早已与侯府分离,连老夫人也不会放在眼里。前世,骆寅肯定知道老夫人的死因,却帮忙隐瞒。
他们似藤蔓,攀附上了大树,就要绞杀大树,以藤充之。否则,藤蔓怎能上高位?
骆宁的血,浇灌了他们的野心。
“去看着,世子跪半个时辰,叫他回去。”镇南侯对一名丫鬟说。
丫鬟应是。
骆宁坐在祖母身边。
请安的人都来了,每个人都要路过那条路,都会瞧见大少爷湿漉漉跪在湖边。
议论不休。
堂妹骆宛眼睛都亮了,对二夫人说:“大姐姐真有能耐。”
二夫人却在心里想:长房母子几人,怎离心到了如此地步?
表小姐就这么好?
除了长得漂亮、人有钱又练达,到底只是亲戚,怎么比亲女儿、亲妹子还重要?
那个表小姐,实在很诡异。
二夫人虽然受过表小姐的好处,还是忍不住要多心。
又道,“是母亲给的红宝石耳坠子。”
红宝石贵。
她脸色微白。
侯夫人:“不要慌。你去了哪些地方?”
“就花棚。觉得闷热又渴,就去摘翠阁喝茶、吹风。”骆宣说。
侯夫人:“回去找找,恐怕是落在了摘翠阁。”
看向骆宁,“你陪你二妹去寻一寻,多个人多双眼睛。”
骆宁:“……”
可以叫丫鬟、婆子帮着寻,却非要点名她,恨不能把阴谋端在她桌上。
母亲不仅自私,对她毫无情分,还拙劣。
——真是个新发现。
“好,我陪二妹去看看。”骆宁说。
侯夫人似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,找补道:“叫你们的丫鬟把花先搬回去,别去太多的人。一拥挤,反而寻不到了。”
骆宣应是,骆宁也乖巧点头。
姊妹俩转身,骆宁还在说:“二妹要仔细些。今日要耳坠,明日掉玉佩,往后恐怕连自己的钥匙都要弄丢。”
又道,“快些吧。”
侯夫人与白慈容听了她的话,先是一笑。
筹划成功了大半。
不过,骆宁提到了玉佩,侯夫人就下意识看了眼白慈容。
白慈容常年佩戴一块玉佩,非常重要。
这么一瞧,侯夫人无比错愕:“阿容,你的玉佩呢?”
白慈容低头。
她脸色骤变:“方才还在身上。我进花棚之前还在的,我记得很清楚。”
似安慰侯夫人,又似安慰她自己,“掉花棚里了,我去找一找。”
侯夫人也急了:“叫上人,我帮你找!”
白慈容微笑,握住侯夫人的手:“姑姑,表姐她们去了摘翠阁。您现在去,如果出了事,您不是得背责?”
侯夫人犹豫。
白慈容:“我自己去。您与丫鬟带着花盆先回去,我会当心。玉佩那么大的东西,很容易寻找。”
侯夫人回握她的手:“不可逞强。见势不对就回来。玉佩在骆家,就丢不了,哪怕一时寻不到,我挖地三尺也替你寻来。”
白慈容应是。
她转身回了后花园。
她在花棚内寻找一圈,又问了花匠,没有见到她的玉佩。
想着这东西是她常用的,材质又不算名贵,侯府的人都看熟了。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,捡到了都会拿到侯夫人跟前换些好处。
白慈容有点急,却不浮躁。
她从花棚出来,往摘翠阁那边看一眼。
这一眼,却叫她心头一跳:她的玉佩,挂在摘翠阁二楼的栏杆上,正迎风吹拂。
白慈容没看到还好,一瞧见就忍不住,脑子里只剩下“玉佩”,急急忙忙朝摘翠阁走过去。
她知道,自己去不适合,骆宣会替侯夫人办好此事,她去了可能会耽误。
可那是她的玉佩。
白慈容到的时候,就瞧见了骆宁与骆宣正在摘翠阁二楼的楼梯口,两人在争执。
“……你想要搜我的身?简直荒唐,我要你的红宝石耳坠子?”骆宁语气很冲。
——计划进行很顺利。
白慈容停住脚步,想着等一下再拿玉佩,骆宁已经瞧见了她。
“表妹,你来评评理!”骆宁气得面颊发红,“二妹说我藏了她的红宝石耳坠子。”
“大姐姐,我没这个意思,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沾到你身上。”骆宣说。
“你这话,实在欺人太甚。”骆宁说,“表妹,你来!”
她两次叫白慈容。
白慈容再不上去,显得很刻意。她上去了,也可以置身事外,还能做个见证。
想到这里,她踏上了楼梯,笑盈盈:“阿宁姐、阿宣,你们别吵架。亲姊妹,为了一点小东西争执,失了和气。”
骆宁神色不善:“是她过分。她分明指桑骂槐。我是她姐姐,说什么我藏了她的东西,她实际上想说,表妹这个外人,偷了她的耳坠子。”
他说的儿媳妇,是骆寅的妻子温氏。
温氏没什么主见,一直爱慕骆寅、崇拜婆母,与表妹白慈容情同姊妹,是个可有可无的人。
听到公公说她,她有点慌,口不择言说:“儿媳还年轻,怕是……”
“你婆母持家时,还没有你这般年纪。”镇南侯冷冷道,“你若是做不了,交给你二婶。”
二夫人微愣。
“侯爷,先消消气。”二夫人道。
她没有像大少奶奶那样慌乱,也没欣喜,因为她不曾当真。
侯夫人持家十几年了,下人多半都是她心腹。她手里的掌家权,除非她想放手,一般人都接不过来。
商户出身的白氏,权势是她命根子,她岂能轻易撒手?
混乱半天才平息。
侯夫人白氏暂时被禁足,不准她外出赴宴;白慈容陪着她,却也灰头土脸。
大少奶奶温氏接了侯夫人的活,不仅要替骆宁缝制新衣,还要料理家事。
好在她与婆母一条心,侯夫人信任她,坐在东正院内调度下人们,辅佐大少奶奶持家。
三日内,陆陆续续有新衣送到了文绮院。
骆宁摸着这些衣裳料子,看着赶工却丝毫不马虎的绣活,眸色安静。
前世,她正月一直都在养病,只是听闻表小姐如何大出风头;侯夫人如何春风得意。
如今,侯夫人被禁足了。
侯夫人坐在东正院内,正在对账。
白慈容陪在她身边,不敢吱声。她做了二十几套衣裳,各色名贵头面打了十二套,如今都在房内落灰。
侯夫人沮丧,白慈容亦然。
她还要安慰侯夫人:“姑姑,不争这一时长短。您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,等大哥承爵,您享福的日子再后头。”
又道,“我可以等。姑姑,我这样的人品与容貌,哪怕等到二十五,仍有好前途。”
侯夫人握住她的手:“孩子话!”
不过,白慈容这句话很对。
镇南侯那个老东西,如果他死了,骆寅承爵,侯夫人还需要像现如今这样受制于人吗?
她伏低做小十几年,还替镇南侯生了骆宁,她对得起骆家。
骆家的一切,包括这个爵位,都应该属于她——爵位是骆宁挣来的,骆宁是她生的。
侯夫人在这个瞬间,觉得自己忍无可忍。
不过,她面上没有露出半分。
“阿宁是没喝那燕窝吗?”她也忍不住想。
骆宁没有出红疹。
不仅如此,她还赶在侯夫人前头进了宫。
侯夫人在宫门口等着的时候,还以为骆宁是不舒服,提前折返了。
在寿成宫见到好好的骆宁时,侯夫人脑子都懵了下。
“姑姑,我有个小见识,说出来您别笑话。”白慈容握住侯夫人的手。
侯夫人:“什么见识?”
“我嫁入功勋望族的希望,很渺茫,那些人一个个势力得很。可若有机会,我进了天家……”白慈容说。
侯夫人一怔。
现如今后宫的妃子,多半是望族举荐到礼部,由礼部送选给皇帝的。
光“举荐到礼部”,就是一条很难的路。
把持礼部的,也是门阀望族。他们彼此勾连,盘根错节,不会把机会让给陌生人。
而望族想要年轻美貌的姑娘,除了自家生的,还可以用“旁枝”的方式,把美貌女郎改名换姓,硬生生变成他们家的人。
故而,宫里不缺妃子。
妃子们不是这样的出身,就是宫婢被宠幸后封赏的。
侯夫人从来没想过这一条路,因为行不通。
“……姑姑,您是诰命夫人,总有机会的。我可以姓白,也可以姓崔、姓郑。只要我进了宫门,依我的才华与美貌,定能得圣宠。”白慈容说。
侯夫人脸色白中见青:“阿宁,你眼里还有长辈?”
“我有。”骆宁道,“不管长辈如何,我一直很尊重娘您的。”
又问她,“娘,您眼里有我吗?”
侯夫人怒极之下,根本听不进去,只顾道:“娘待你还不够好?当初为了生你……”
“娘,您想看女儿的箱笼,看就是了。何必翻旧账?”骆宁往前一步,收缩的肩膀打开了,脸上挂着一点淡笑。
她把侯夫人的情绪逼到了最低,见她做困兽斗,她才放松几分。
她这么一笑,侯夫人猛然一个激灵,人也冷静了些。
可她仍不相信,韶阳的管事不给骆宁做衣裳。
她心里是讨厌骆宁。
恨她从小锦衣玉食、仆从无数;恨她有名有姓,有父有母;恨她一日日美丽,世交门第不少人家委婉提亲。
一看到骆宁拥有的,侯夫人立马想到白慈容。
这些,白慈容都没有。
如果白慈容稍微有一点,侯夫人都不至于那么心酸。
心酸之下,越发看骆宁不顺眼。
饶是如此,她也只是不愿意见到骆宁,从未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。
家里下人那么多,侯夫人哪怕不顾骆宁,也要顾自己的颜面。被人识破,像什么样子?丈夫、婆婆跟前,她也交代不了。
侯夫人此刻的愤怒,也不单单是她在太后与命妇们跟前落下口实,也因为她意识到,今年春宴,白慈容极有可能会落空。
她筹划多年,只等今春,替白慈容大放异彩。
衣裳、首饰,准备了不知多少。
骆宁回来在前、太后点拨在后,再推出白慈容,恐怕没人敢招待她们。
白慈容不仅得不到声望,还会因此丢人现眼,彻底失去了嫁入皇亲国戚或者权阀望族的机会!
侯夫人这才想要吐血,一腔怒意泼向了骆宁。
骆宁吩咐孔妈妈,带着丫鬟把箱笼抬出来。
新衣裳、旧衣裳,只两箱笼。
侯夫人一眼瞧见了箱子里的缂丝长袄,更怒了,走过去抓了起来,摔向骆宁的面门:“这是什么?”
便在此时,一行人进了文绮院。
丫鬟秋兰去报信,正好镇南侯兄弟、骆寅等外出拜年后回家,在老夫人的院子说话。
二夫人、三夫人、大少奶奶也在。
秋兰故意说:“夫人要打大小姐,老夫人快救命!”
老夫人听罢,手微微颤抖。
她要来文绮院,镇南侯只得搀扶她;其他人巴不得看个热闹,纷纷来了。
大少爷骆寅走在最前头,想要替母亲挡住。
但进门时,还是瞧见了这一幕。
侯夫人白氏的盛怒,几乎不加遮掩。
“这是吵什么?”镇南侯开了口。
侯夫人的愤怒,顷刻化为眼泪,簌簌落下:“侯爷,妾身失态了。实在是阿宁过分。
她故意穿戴寒酸,去寿成宫诉苦。太后娘娘当着几位命妇,问侯府是否虐待了阿宁。
侯爷,这不仅关乎侯府颜面,也影响您声望。要是御史台拿此做文章,您官声受损。”
镇南侯眉头蹙起来。
他看向骆宁。
再看侯夫人白氏。
骆宁换了家常衣裳,衣料更普通;而侯夫人,哪怕愤怒、哭啼,也是光彩照人。
光这些红宝头面,就染得她无比贵气。
“阿宁,你怎么回事?”镇南侯问。
其他人都看向她。
大少爷骆寅愤怒指向她:“她是故意的。她一回来就吃醋,怪我们疼表妹多过于她。
如此小肚鸡肠,恶毒自私,哪里有半分世家女的涵养?大年初一,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!”
骆宁静静看着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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