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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天改命安陵容热门小说安陵容莳萝

南方有只兔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夏冬春眼中划过一丝愤恨。她怨恨华妃,更怨恨皇后,但她通通不能说,皇后找来的教习姑姑比她在家时的那位教习姑姑要严厉得多,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手板,几个月下来,她初入宫时的气焰是一点不剩地被消磨光了。听得安陵容如此问她,夏冬春骤然生出一份委屈,但又硬生生忍住了:“多谢容常在关心,嫔妾一切都好,只是初入宫时不懂事,尽闹笑话。”安陵容眼神柔软,起身缓缓拉住她的手,说道:“刚进宫那会儿,大家都是不懂事的,你不过是性子直爽了些,又不小心掺和进了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之间,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了而已,否则,以你的性子、你的样貌,怎的会不如沈眉庄她们。”夏冬春唰的一下就掉了眼泪,呜咽着怎么也止不住,她实在是觉得安陵容这话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。“我知道,夏家将门,...

主角:安陵容莳萝   更新:2025-07-07 10:38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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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安陵容莳萝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逆天改命安陵容热门小说安陵容莳萝》,由网络作家“南方有只兔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夏冬春眼中划过一丝愤恨。她怨恨华妃,更怨恨皇后,但她通通不能说,皇后找来的教习姑姑比她在家时的那位教习姑姑要严厉得多,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手板,几个月下来,她初入宫时的气焰是一点不剩地被消磨光了。听得安陵容如此问她,夏冬春骤然生出一份委屈,但又硬生生忍住了:“多谢容常在关心,嫔妾一切都好,只是初入宫时不懂事,尽闹笑话。”安陵容眼神柔软,起身缓缓拉住她的手,说道:“刚进宫那会儿,大家都是不懂事的,你不过是性子直爽了些,又不小心掺和进了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之间,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了而已,否则,以你的性子、你的样貌,怎的会不如沈眉庄她们。”夏冬春唰的一下就掉了眼泪,呜咽着怎么也止不住,她实在是觉得安陵容这话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。“我知道,夏家将门,...

《逆天改命安陵容热门小说安陵容莳萝》精彩片段


夏冬春眼中划过一丝愤恨。她怨恨华妃,更怨恨皇后,但她通通不能说,皇后找来的教习姑姑比她在家时的那位教习姑姑要严厉得多,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手板,几个月下来,她初入宫时的气焰是一点不剩地被消磨光了。

听得安陵容如此问她,夏冬春骤然生出一份委屈,但又硬生生忍住了:“多谢容常在关心,嫔妾一切都好,只是初入宫时不懂事,尽闹笑话。”

安陵容眼神柔软,起身缓缓拉住她的手,说道:“刚进宫那会儿,大家都是不懂事的,你不过是性子直爽了些,又不小心掺和进了皇后娘娘与华妃娘娘之间,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了而已,否则,以你的性子、你的样貌,怎的会不如沈眉庄她们。”

夏冬春唰的一下就掉了眼泪,呜咽着怎么也止不住,她实在是觉得安陵容这话说进了她的心坎儿里。

“我知道,夏家将门,你上头一连三个哥哥,各个骁勇,你是幺女,必定是夏大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,自小娇养,入宫后又被人有心利用,到如今这幅模样,实在是冤了你。”安陵容声音轻缓,似是带着一分蛊惑,如哄睡的呢喃一般,声声钻进夏冬春心里,“我们新进宫的,莞贵人与沈贵人是自幼的交情,谁也插不进去,富察贵人又家世显赫,未必瞧得上我们,淳常在又……年纪小,剩下的便只有你我二人。”

夏冬春一阵哭完,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,听着安陵容如此道来,字字句句都是为她考虑,一颗心顿时偏向了她。

好歹也在皇后跟前听过不少话了,她哪里还听不出安陵容的意思,忙回握住安陵容的手,急匆匆就说道:“容常在若是不嫌弃我,我自当跟随。”

“好。”安陵容露出一抹笑容,伸手轻轻略过夏冬春的脸,拂去她的泪,“眼下你已入困局,需静待时机,等到入夏,我们就有机会了。”

“入夏?”夏冬春不解。

安陵容笑笑,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问她:“你可会骑马?”

夏冬春露出自信的笑容:“我从小就被父亲带着练马,骑术一绝!”

“那你可知道,当年华妃初入王府时备受皇上宠爱,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她善骑术,先帝举办木兰秋狩时,华妃总能压过皇后陪在皇上身旁,独宠一身。”安陵容说起往事,“你与华妃同是出自将门,都是爽朗的性子,学不得那些小家子气,你该发挥你的长处才是。”

夏冬春眸光闪烁,似是终于找到了方向。

安陵容也不出声,静静地看着她。

许久,夏冬春才小小握拳,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安陵容:“我听你的。”

“好。”安陵容点头,“眼看着夏天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了,这段时间你定要好好的调理自己,可别到时候还是这般憔悴。”

老实说,能够在选秀时,被皇上一眼瞧见并且选中,就说明夏冬春长得并不算差,五官大气且明艳,和华妃差不多的风格,只是性格过于张扬,硬生生将这份美丽给打了折扣——别看华妃跋扈,她在皇上面前可做足了规矩的,夏冬春吃亏也就吃亏在这里了。

送走夏冬春,已是深夜,安陵容才回到寝殿浅浅眯了一会儿。

才躺下一会儿,就听见外头一阵动静,内务府的黄公公带着一拨人忙慌慌地走进碎玉轩,一面告罪一面道喜:“皇上身边的苏公公天没亮就让人来传话,说是让小的们赶紧着来给莞贵人拾掇拾掇寝殿,一应啊,得按照民间大婚时的喜庆习俗来布置。”

浣碧和流朱同时露出喜色,连忙让黄公公带人进主殿。

一番咚咚当当,安陵容也睡不着了,翻身起床,点灯看书。

重来一世,她知道没文化是很容易在这后宫吃亏的,即便是勉强识得几个字,若不多懂得一些,日后也会慢慢后继无力,所以她闲来除了刺绣外,更多的时候就是读书,如今已经读完三字经和百家姓了,最近正在看诗经。

外头浣碧的声音尖尖地传进来:“民间撒帐,用的可都是饱满圆润的好果子,稍稍干瘪的可都不能用,快捡出来丢掉!哎呀,这被子叠放也是有讲究的,可别乱放……”唠唠叨叨,没完没了。

莳萝拿了衣裳来给安陵容披上:“可是吵着小主了?奴婢去说一声,让他们动作轻些。”

“不必,我觉着身子已经好多了。”安陵容摆摆手,示意莳萝不用披,“原本就打算今日去面见皇后的,早起一些也好过迟到,反正我也睡不着了。”

莳萝看了眼窗外,有些忧心:“奴婢瞧着,莞贵人这得宠的架势可不得了,还不知道华妃如何记恨在心里呢,小主当日不过是得了个封号,就惹得华妃那般不高兴,硬是把您撵出启祥宫才作罢,莞贵人可比您当时得宠更甚,怕是……”

安陵容放下手里的书,说道:“今晚,估计很多人都睡得不好。”就连沈眉庄也是,前世是顶着个黑眼圈来找她的。

再怎么姐妹情深,怕也是心有芥蒂的。

眼看着天亮了,安陵容拾掇一番准备出门,一抬头就碰见了浣碧招呼人涂椒墙,遇着她了,也不行礼,一个错身就进了主殿,高声叫着小允子:“这椒墙还有一半没涂完呢,小主这就要要回来了,你赶紧去拦着小主,往御花园里走一圈,晚些回来,好让我们准备妥当些。”

小允子哎了一声,忙不迭地跑了出去。

莳萝有些生气,被安陵容轻轻拍了拍手臂,主仆二人沉默地走出了碎玉轩。

身后,流朱有些过意不去,拉着浣碧说道了几句,被浣碧一扭头甩开。

小允子手脚快,紧赶着甄嬛出景仁宫前就到了,见她出来,一个错身跳到跟前来,吓了甄嬛和崔槿汐一跳。

崔槿汐疑惑:“小允子,这个时辰不在宫中待着,跑这儿来做什么?”

小允子二话不说先行了一礼“奴才先给小主道喜。”

崔槿汐笑骂道:“猴崽子,大老远的跑来讨喜,回去少不了你的。”

“姑姑这回可是错怪我了,奴才是奉命来的,请小主暂且别回宫。”小允子说道。

“这是为什么?”甄嬛有些奇怪。

小允子故意不说缘由,只引着甄嬛去御花园:“小主先别问,请小主往御花园里散散心。”

甄嬛虽是不解,但她初侍寝,又得了皇后赞赏,心情正好着,瞧着小允子也不是藏着坏事情的样子,便也顺着他的意思,一路往御花园去了。

正巧她们离开,后脚丽嫔和曹贵人就来给皇后请安了,跟在丽嫔身边的康禄海借口肚子不舒服,紧跟着甄嬛的脚步也朝御花园跑去。

曹贵人一瞧便知道他是打的什么主意,开口提醒道丽嫔:“这康禄海虽跟了姐姐,可这鬼鬼祟祟的毛病却一点也没改呀。”见丽嫔没听出言下之意来,复又说道,“姐姐好心性,这背弃旧主的东西,换作是我,那是断断不敢用的。”

丽嫔这才听出不对劲来,转头看了一眼康禄海匆匆跑开的身影,立时带着人跟了上去。

御花园里,百花竞相开放,安陵容扶着莳萝的手慢慢地走着,时间还早,她也不着急,却是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的石子路上窜了过去,微微辨认了一番:“莳萝,那个可是丽嫔身边的康公公?”

莳萝也看了一眼,点点头:“还真是,小主真是好眼力。”

康公公就是原先甄嬛身边的首领太监,年下时求了丽嫔,巴巴地要到启祥宫里去当差,好容易过去了,却是被一群小丫头使唤,当时,就连豆蔻都被翠柳打过招呼,说是有什么事情,尽管指使他们去做。好好一个首领太监,过得还不如一个小太监。

安陵容眼珠子微微一转,带着莳萝在一旁桃花树后面躲了起来,直觉告诉她,等下怕是有好戏可看。

果不其然,康禄海追上甄嬛的脚步,将她拦了下来,笑得一脸谄媚:“奴才参见莞贵人,贵人万福金安。”

甄嬛看了眼崔槿汐,神色瞬间变了一变,语气平平,似是提醒崔槿汐这么个人,又似是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谁:“是康禄海。”

“小主还记着奴才呢!”康禄海顿时笑开了花,忙点头哈腰。

“康公公好早,怎么没跟着丽嫔娘娘?”甄嬛疏离地和他拉开距离。

康禄海顿时笑容一顿,强撑着说道:“丽嫔娘娘和曹贵人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,奴才知道小主回宫要路过御花园,特在此等候。”

这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,但甄嬛只当听不懂:“你家丽嫔娘娘有事要你交代?”

康禄海尴尬地笑了两声:“不是、不是丽嫔娘娘的事,是、是奴才私心里有事想求小主……”他想了想要怎么开口,“奴才听说小主晋封为贵人,一心想着给小主请安问好,没办法,差事太多,皇上又下了旨,不让扰了小主静养,奴才我就盼星星盼月亮,盼得脖子都长了,总得给小主请安,心才安不是……”

他越说越顺溜,眼瞅着就快把自己说哭了,也没见甄嬛有半分动容,心里顿时有些着急,搜肠刮肚地想说些什么,却见甄嬛不耐烦了,忙把自己的心思一溜地说出来:“您要是不嫌奴才蠢笨,只要您一句话,奴才愿意侍奉小主,万死不辞。”

康禄海说得恳切,甄嬛却不敢相信,当初可是他说什么都要离开碎玉轩的,再想回来必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安陵容站在后面,看着丽嫔和曹贵人带着人已经出现在了转角处,又将自己藏了藏,却是没藏好,引起了曹贵人的注意。她也不慌,安静地对着她一笑。

曹贵人微微一愣,也是垂眸一笑,便收回了视线,全当没看见她。

这边丽嫔已经听不下去了,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:“好啊,原来你鬼鬼祟祟装肚子疼,跑了出来,就是为遇到了旧主?!”

康禄海吓得立马跪了下去。

甄嬛与二人见礼,未见半分惶恐之色。

丽嫔冷哼一声:“莞贵人还知道行礼,怎么的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。我听说最近皇上拨了不少宫人到莞贵人宫里,怎么,莞贵人身边的奴才还不够使唤的?竟瞧得上本宫身边这不中用的奴才。”

丽嫔眼神厉害,看得康禄海两股战战,不停咽口水。

“这话就说差了,承蒙丽嫔姐姐不弃,把康禄海召去伺候,既已是姐姐的奴才,哪里有我再随意要了去的道理。”甄嬛是说什么也不肯再要康禄海了的,客气了几句便要离开。

丽嫔冷冷笑了两声,客套地夸了甄嬛两句。身边的翠柳看着丽嫔脸色,斥骂康禄海,罚他掌嘴。

一声声的巴掌声传来,慢慢平息了丽嫔的怒火,曹贵人又劝了两句,丽嫔又阴阳怪气了几句,才走了。

曹贵人倒是没再跟着她一道走,同甄嬛道别后,一个转角走到安陵容面前来,笑道:“容妹妹身子可大好了?”

安陵容笑着对她一礼:“劳曹姐姐挂念,妹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许久不见妹妹了,姐姐也是想你想念得紧。”曹贵人拉着安陵容的手,面上一派亲昵之色,“温宜很喜欢你先前送的布偶,得空了,再来姐姐宫里坐坐。”

安陵容眸光一闪,随即笑着点头:“好。”


“妹妹们今天都来得这么早,在宫里面的生活还习惯吗?”皇后端坐在上方首座,一副正宫做派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,任谁看了都觉得这是一位贤良淑德的正室。

然而,落在安陵容眼里,只有“伪善”二字。

前世种种,如潮水般汹涌而至,安陵容用力握紧了手里的帕子,指甲深深嵌进肉里,清晰的疼痛让她头脑冷静了三分,随着众人一般无二地回答:“承蒙皇后关怀,一切都好。”

皇后温婉一笑,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安陵容垂眸,悄然看了眼殿内坐着的几位妃嫔。

皇后座下,左右手皆是空着。一个是端妃,体弱多病,久居深宫,甚少出门见人,前世安陵容几乎没有和她有过私交,只知道她与华妃关系极差,是个病西施;另一个就是华妃了,阖宫觐见也能迟到,便是她独一份的权利了。

再往下,便是齐妃、丽嫔、敬嫔、曹贵人、欣常在。

正打量着,忽听见门口传来哒哒的脚步声,紧接着华妃的声音就慢悠悠地传来:“本宫来得不算晚吧。”

殿内气氛顿时一滞,除却皇后,众人皆是行礼:“给华妃娘娘请安。”

安陵容悄悄抬起眼角看了一眼华妃,艳丽的红色如盛开的芍药一般热烈美艳,葱白的手指染着点点凤仙花,护甲晃过一抹金色。

华妃婷婷袅袅地穿过人群,漫不经心地给皇后行了一礼:“给皇后请安。”

“妹妹平身吧。”皇后的声音是听得出的冷意。

华妃也不放心上,直起没弯下半寸的身子,款款落座。

齐妃向来看不惯华妃的做派,当下就开口阴阳怪气了一番,然这么多年,华妃盛宠不衰,何曾在她嘴下吃过亏?当即就呛了回去,甚至还借机讽刺了一下皇后,笑得越发明媚起来。

但皇后不是齐妃,自然也知道华妃的痛处在哪里:“今日既与诸位新妹妹相见,往后咱们也多几个做伴之人了。”

华妃挑眉,斜眼看了过来,众人皆是屏气凝神,唯有夏冬春,懵蠢无知,扯着富察贵人的袖子暗暗发问:“这华妃这样声势浩大的,是做给谁看啊?”

蠢货。

富察贵人干脆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她,安陵容低着头在心里暗骂了一句。夏冬春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,实际上谁都听见了,华妃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停了好一会儿,她竟然都不知道,当真是蠢货。

越过夏冬春,华妃看见了安陵容。

又瘦又小,安分乖巧。

这是她对安陵容的第一印象。

“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。”江福海字正腔圆地在上首唱道。

以沈眉庄和甄嬛为首,众人皆按着礼数三跪九叩,因着教习姑姑早早教过,众人礼数都未出错,唯有夏冬春,不是举手慢了,就是跪在了裙摆,闹了不少笑话。丽嫔就坐在她边上,几次掩唇轻笑,华妃也看了一眼,顿觉污了眼睛,不是和颂芝说话,就是打哈欠小憩。

一番行礼作罢,众人向皇后谢恩,而后向众妃拜礼。

“端妃娘娘身体抱恙,众位小主今儿怕是见不了了。”江福海说道。

皇后紧跟着表示了关怀,装模作样地让剪秋过后去看看。

安陵容只在心里冷笑。端妃和华妃结怨多年,又同是将门之女,皇后巴不得她们两个闹得越僵越好,这一句不过是表面功夫,为的就是激起华妃的怨恨,告诉她,端妃如今还安然无恙地住在后宫,可千万别忘记了。

果然,华妃的脸色当即就难看了两分。

端妃之下就是华妃,众人又齐齐跪下:“华妃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
华妃全当听不见,摸着耳坠说道:“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翠有些浮了,一点都不通透。这好翠是越来越不多见了。”

皇后知道她的用意,但也不得不给她捧这个场,来回说了几句。

安陵容垂着头半跪在地上,其余人也都安安静静,唯有夏冬春足下不稳,身子晃了一瞬,被她伸手扶了一把。这一世因为丽嫔的缘故,安陵容站的位置与前世不同,是在夏冬春身后,因此一抬手就稳稳扶住了她。

这一出手,富察贵人、夏冬春、甄嬛和沈眉庄齐刷刷看了她一眼。

安陵容没有理会任何人,扶了一把后就收回了手,依旧是垂着头,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她一般。幸而这会儿皇后和华妃正在交锋,坐着的几位都被吸引了注意力,除却跪着的几位新人,没人注意到这一瞬的小动作。

“好了,先让诸位妹妹起来罢。”

“哟,光顾着跟皇后说话了,都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呢,起来吧。”华妃轻笑着叫起,这个下马威也彻底杀到了位。

“谢华妃娘娘。”

只是,谁都不是泥人脾气,起身后,沈眉庄似是压着火,富察贵人脸色也不好看。淳常在天真不知事,只觉得腿酸,甄嬛素有城府,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,只有夏冬春,喜形于色,露出了一抹扭曲的表情,落在了华妃眼里。

看来上一世的一丈红,赏她赏得也不算冤。

安陵容看了一眼形势,默默垂下了眼睛。

“有一位夏常在听说很能干……”华妃果然点了夏冬春出来问。

不等华妃说完,夏冬春就忙不迭地堆着笑上前走了两步:“华妃娘娘万福金安,嫔妾就是常在夏氏。”

“噗嗤。”丽嫔实在忍不住,轻轻笑了半声,连忙拿帕子掩住。

齐妃脸上一阵无语,没眼看地挪开了视线。

就连华妃身后的颂芝,都明目张胆地露出了嘲讽的笑意,夏冬春却全然不知道自己行错了礼。

华妃勾起一抹笑,眼中浮起冷色:“夏常在很会打扮,这身料子很贵吧?”

说起料子,安陵容就知道事情不好。

抬眼看去,只见丽嫔敛了笑意,颂芝满脸淡漠,华妃更是面上凝霜一般,偏夏冬春丝毫不觉,只顾着讨好皇后,却忘了眼下她跪的,是后宫盛宠多年、独宠多年的华妃年世兰,这一句话,已然断送了她后宫的活路。

前世,夏冬春刚出景仁宫就被华妃抓住了错处,打废了一条腿,现在想来,那次争执不过是一个借口,真正的缘由,是夏冬春的这个回答彻底坐实了她站皇后的立场。

“倒知道知恩图报,是个有心的人。”华妃淡淡说完,便不再理会她了。

安陵容却忍不住背脊一凉,森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。

纵使前世她手里已经沾染了不少鲜血,对上华妃,安陵容依然觉得自己是小巫见大巫,根本不够看的。

安陵容曾无比愤怒华妃羞辱她,但她知道,背后诅咒华妃是她唯一敢做的事情,心底深处,她依然无比畏惧华妃狠厉毒辣的手段。耳边一阵嗡鸣声,安陵容咬紧了牙关才止住自己的颤抖,这一刻,是她重生回来后最清醒的一刻。

华妃,不可与之为伍!

再冷静下来时,安陵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,而这会儿华妃已然对着沈眉庄发难,甄嬛立时站出来救场:“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,华妃娘娘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,臣妾等望尘莫及。”

华妃看了甄嬛许久:“宫中口齿伶俐之人是越来越多了。”

安陵容遥遥看向甄嬛,思绪纷乱,最后终是理出来一条线:甄嬛,这一世,她必须要保住甄嬛,方能在这吃人的后宫活到最后。

但是,但是眼下,还不是时候。

安陵容闭了闭眼,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。

“诸位妹妹自然都是……”

“安答应又是哪位啊?”华妃拔高声音打断皇后的话。

安陵容猛地一震,压下心头的战栗,转过身缓缓行礼:“嫔妾启祥宫答应安陵容,参见华妃娘娘。”

“声音果然美妙动听,难怪皇上选秀结束后念念不忘,几次三番地在本宫面前提起你来。”

华妃声音里犹带着几分火气,她知道安陵容已经投靠了自己,言语上也没有太多顾及,直接当做自己人来泄愤了,“不过本宫听着也不过如此,也就比宫里的歌姬高出那么两三分而已。”

安陵容脸色微微白了一瞬,但很快就冷静下来:“嫔妾不过县丞之女,皇上听着好不过是为着新鲜。华妃娘娘声音清亮,有如昆山玉碎,自有将门风范,嫔妾心有向往而不可及,只愿日后能多听娘娘教诲。”既然眼下站入了华妃的阵营,至少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行。

华妃静默了半晌,脸上露出笑意:“丽嫔这两日总和本宫说你说话好听,本宫原以为说的是你的声音,却是没想到是嘴甜声美的好听。”此话一出,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了安陵容是她的人,自然目的也达到了,“起来吧。”

“是。”安陵容松了口气,缓缓站了起来。

皇后坐在上首,冷冷看了一眼安陵容,转而又如沐春风地开口说场面话:“往后同在宫中,一则要尽心尽力侍奉皇上,为皇家绵延子孙,二来也要同心同德,和睦相处,不得生出争风吃醋之事,惹皇上烦心。”

众人皆应是。

太后要静心礼佛,众人便没有再去寿康宫参拜太后,皇后下令跪安,众人拜礼告退。

因着甄嬛和沈眉庄出众,皇后又额外单独下了赏赐让她们俩带回去。

安陵容只看了一眼,便跟上丽嫔,走到了华妃身旁。

“本宫瞧着你喜欢,便一道回去罢。”华妃含了笑意,罕见地说话好脾气。

“娘娘喜欢你,还不赶紧着。”丽嫔催促安陵容跟上华妃,自己则先同曹贵人回去了。

安陵容俯身一礼,跟在华妃身后走出景仁宫。

一出宫门,就听见夏冬春的声音娇笑着传过来:“这些赏玩之物,我夏家还不缺,只是沈贵人这小恩小惠,看来还真是会邀买人心啊!”

“这样德行的人也配入宫,当真一副空皮囊而已。夏家这样的人到咱们年府跟前,连提鞋都不配。”颂芝瞧着华妃的脸色,顺势说出口,眼中满是鄙夷之色,“奴婢听说,前几日在延禧宫里,她日日去烦富察贵人,还在御花园里大放厥词,闹得鸡犬不宁。”

华妃冷笑一声:“瞧她穿得那身衣裳,以为有皇后撑腰,就可以在这儿耀武扬威了吗?”她咬着后牙一字一顿说,“这样蠢笨的人竟也入了宫,本宫多看一眼都嫌脏。”

安陵容眼看着华妃脸色寸寸凝冰,不知怎的,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。

如今看来,所有事情都在按着前世的时间在发生,若是,她挑动一环,命运会不会就此发生变数呢?

她心头狂跳,斟酌了一番,缓缓开口:“夏常在无知,即便有皇后撑腰,想来也会闹出不少笑话。这宫里日子沉闷,多个人闹闹,也是件乐事。”

华妃心头一动,有些诧异地看向安陵容。

安陵容故作恐慌地慌乱了一瞬:“嫔妾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,若是说错了什么,还请娘娘莫怪。”

华妃却是笑了:“没有,本宫只是觉得你给了一个极好的提议。”




安陵容和曹贵人一道走到景仁宫门口,就瞧见丽嫔从里面出来。

“哟,容常在今儿个怎么也出来走动了?”丽嫔打量着安陵容,吊着声音说道,“皇后身子不适,说是不用请安了,你们俩也不必进去了。”

曹贵人点点头,正欲和丽嫔一道走,却听丽嫔又说道:“本宫和容常在也是许久不见了,这会儿本宫正打算去翊坤宫,不如一同去华妃娘娘那里坐坐?”

安陵容不动声色地退了两步,轻声说道:“皇后娘娘体恤,免了我等请安,但嫔妾心中仰慕皇后娘娘,自然是要向娘娘请安的,哪怕在殿外远远地磕个头也是好的。翊坤宫,嫔妾就不去了,多谢丽嫔娘娘好意。”

一番话,说得丽嫔和曹贵人脸色都变了。

僵持半晌,还是曹贵人干笑着出来打圆场:“妹妹说得是,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,自然是人人敬仰的。”

安陵容低着头,对着丽嫔俯身行礼告退,转身迈步走进景仁宫正殿。

丽嫔站在门口,瞪着她的背影用力地哼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这是安陵容思索了这么些天,好不容易才慎重踏出的一步。

长远来看,华妃和皇后都不是可以依靠的对象,但就近来看,暂时加入皇后的阵营,可以先借手拔掉华妃的势力,往后才能有更多发挥的空间。

安陵容抬起眼睛,看着景仁宫上方的牌匾,目光坚定。

按照前世的布局来看,甄嬛前期也是被皇后所拉拢,成为了扳倒华妃的一大助力。但彼时,她也不过是皇后手里的一把利刃,真正拔剑出鞘是她从甘露寺回宫后开始。甄嬛太聪明,锋芒毕露之时,所有人都被她算在其中,这样的人,安陵容只能拼尽全力成为与她并肩的人,而不能妄想将她也收入麾下。

甄嬛,注定是要翱翔九天之上的。

而她,不过是想好好活下去。

“容小主,皇后娘娘请你进去。”剪秋温声细语地来请安陵容,笑着说道,“娘娘原本今日不大舒服,强撑着见过莞贵人后正预备歇息了,听闻小主来了,心生欢喜,说什么都要起来见见小主。”她笑意盈盈,一番话说得似乎安陵容在皇后心里份量极重一般。

安陵容顺着她的话,一番奉承:“臣妾自入宫后就没有单独拜见过皇后娘娘,一来是因为臣妾断断续续病着,怕过了病气给皇后娘娘,二来……”

她犹豫了一下,脸上露出几分难堪之色,“想来皇后娘娘也是知道的,先前,臣妾被华妃娘娘握在手里,她总不许臣妾来见皇后娘娘,嫔妾也实在是有心也来不得。”

“小主可真是受苦了。”剪秋一脸同情地看着安陵容,宽慰她的同时也暗暗抬高皇后,“皇后娘娘仁善,管着偌大一个后宫,尽心竭力、无微不至,但娘娘身体不好,也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。小主历经一遭能看清局势,也算为时不晚。”

“正是呢。”安陵容笑道,脸上露出一抹天真之色,“臣妾总想着,皇后娘娘是这六宫支柱,任凭华妃娘娘如何高贵,总也是居于娘娘之下的。臣妾父亲也是妻妾成群,但有一点,臣妾知道,”她越过剪秋,视线投向内殿,“正妻,永远只有一个,其余的,都只能是妾。”

她与剪秋如此客气,自然不是看着剪秋的面子,而是在意里面的皇后,每一句话看似是和剪秋说道,实际上,她都是说给皇后听的。

前世,安陵容在皇后手里小心翼翼那么些年,早就把皇后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,自然知道什么话她爱听、什么话她不爱听,投其所好,是她最擅长做的了。

果然,话音落地,皇后的笑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,她扶着绘春的手慢慢踱步走出来,嘴角抿起一个弧度,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。

安陵容知道,这是皇后心情极好时的表现。

她盈盈弱弱地跪了下去:“臣妾参见皇后娘娘,娘娘万福金安。”

“起来吧。”皇后端坐在首座,抬手赐座,“本宫才刚见了莞贵人,这前后脚的你就来了,果然是一道住在碎玉轩的,这般心有灵犀。”

她满意地看着安陵容,眼中流露出几分畅意,“阖宫觐见的时候本宫就注意到你了,夏答应礼数没有学到位,若不是你搭了把手,她那日可就要闹出大笑话了。那时本宫就知道,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。”

安陵容心下一惊,却是没想到皇后居然连这个都注意到了。转念一想,视线瞟过站在剪秋之下的绘春,顿时了然。

作为皇后的左膀右臂,剪秋是最得力的一个,绘春则如同剪秋的影子一般,向来不怎么起眼,但总是在暗处帮皇后盯着一切事情,心思细腻犹在剪秋之上。怕是那日的事情,是她注意到了,过后再禀告给了皇后。

这般一想,安陵容便浅浅笑着回道:“娘娘事事留心,臣妾拜服,听闻夏答应最近在苦学宫规,实在是让皇后娘娘费心了。这事儿若是旁人,哪里肯费这番功夫,到底是皇后娘娘顾全大局。”虽没有指名道姓,但听得懂的人自然听得懂。

“都说你说话好听,今日本宫一听,也着实是喜欢得很。”皇后笑意更深了,却也存了挑拨的心思,“如今你和莞贵人都在碎玉轩住,她刚承宠,皇上难免多喜欢她一些,你也别往心里去。要紧的是,赶紧调理好身子,本宫瞧着你还是单弱。”遂又看向剪秋,“你去库房挑些温补的药材,让容常在带回去。”

剪秋俯身应是。

“娘娘事事牵挂,倒是让臣妾惭愧。”安陵容垂眸,若是前世,这会儿怕是心里早就不舒坦了。

“日后得空了,就多来景仁宫坐坐,本宫没那么多规矩,更不会让人端着水盆大冬天地站在廊下立规矩,妹妹只管过来吃茶,不必拘束。”皇后笑盈盈地意有所指道。

安陵容小小巧巧地露出一抹笑容:“是。”

打了几个回合的官腔,目的达成了,安陵容才带着莳萝离开景仁宫。

“娘娘,容常在到底曾经是华妃的人。”剪秋有些顾虑,一边给皇后奉茶,一边说道。

皇后却是了然地扬起嘴角,不屑一笑:“就华妃那个性格,也就曹贵人和丽嫔能留在她身边了,容常在这么个面团一样的人得宠三分就被她撵了出去,她能有什么气候。”

她长舒了一口气,“这宫里,看似华妃位高权重,但说到底,本宫才是皇后,她?不过是个妾室。容常在看得明白,自然也知道,什么叫做良禽择木而栖。”

剪秋点了点头。

另一边,华妃得知安陵容投靠了皇后,气得砸了手里的茶盏。

“本宫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货色!”华妃眼中盛着满腔怒火,自觉因着安陵容被皇后压了一头,又正因为甄嬛太过得宠而心情不好,直接将这两人算作了一块儿,“走着瞧吧,碎玉轩的这两个,看本宫饶得了哪一个!”

曹贵人心下惴惴,为保己身,她不得不向着华妃,纵使她知道,只要给安陵容时间,假以时日,她必定能成长为华妃无法撼动的存在,但是眼前,她对华妃就如同以卵击石,根本不堪一击。

丽嫔还在一旁帮腔:“娘娘,还有一个沈贵人呢,她和甄嬛要好得很,说不定这三人早就背地里抱成一团了。”说起甄嬛,她又愤愤,“刚成了贵人,就明着打我宫里人的主意,这以后还不定什么样子呢!”

华妃发了一通脾气,这会儿冷静了一些:“自己管不住下人,怨不得别人。”她强压下心头的火气,努力调整自己的仪容,“本宫看你那急三火四的脾气,什么时候能改改,得有点曹贵人的安静才是。”

曹贵人听了,勉强牵了牵嘴角,她借着低头看温宜,躲开了华妃的目光。

丽嫔却是没有听出华妃的言外之意,扭头看了一眼曹贵人,转身坐下:“嫔妾是眼里揉不得沙子。”

华妃慢慢起身走到曹贵人身边,抬手轻抚温宜的脸,眼中神色莫名阴狠:“皇上宠她,她难免会失了分寸,失着失着分寸,皇后就不喜欢了。”说罢,仿佛是为了论证自己的话可信一般,又加了一句,“余氏就是个例子。”

“莞贵人还算是胆小的,她怕着姐姐、让着姐姐呢!”曹贵人忙说道。

华妃隐隐含了笑,故意说道:“她没失态,你倒动这么大的气,失了分寸了!”看着丽嫔难看的脸色,她顿时心情好了一些,“不就是刚承宠吗?”

谁知就这么一句,丽嫔就被点着了一般:“刚承宠?皇上连椒房之宠都赐下了,这不明着比着娘娘的例子吗?”

华妃顿时收起来笑意。

丽嫔却一点都没察觉,继续自顾自地说:“皇上这个月去后宫可勤快着了,可十有八次都是莞贵人陪着的,哪怕只是坐着说说话呢,皇上也乐意找她……”

不会说话可就别说话了。

曹贵人看着华妃难看得能滴出墨汁的脸,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丽嫔,到头来还不是她来收场、她来哄,没的给她徒增麻烦。

“不说话会变成哑巴吗?”华妃果然怒不可遏,眼中森冷一片,比刚才外露的情绪还要可怕。

丽嫔对上华妃的眼神,瑟缩了一下,闭上了嘴。

曹贵人叹了口气,不得不开口说道:“娘娘别生气。俗话说,好狗会咬人,会咬人的狗不叫。”她将华妃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,称自己才是她手下那条会咬人的狗,丽嫔不过是嘴上咋呼,不得用,也不必为了她生气。

一来是平息华妃怒气,二来,曹贵人也是在表明立场。

出了一个安陵容,华妃必定对她手下的曹贵人和丽嫔更加苛刻,曹贵人第一时间贱称讨好,表明自己还是她手下的“狗”,以此博得宽待。

曹贵人强忍着心里难堪,低头看着温宜。

为了温宜,她就算是做华妃脚下的一条狗,也无所谓。

当然,曹贵人也是在提醒着华妃,与其在这里责骂丽嫔,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打破那三个人的小团体,安陵容、甄嬛、沈眉庄,个个看起来都是温和有礼,实际上,个个都是“不叫”的狗,那才是华妃现在该上心的。

华妃琢磨着,神色变幻了好几番。

再说椒房之宠。

甄嬛此刻已然回了宫,对着焕然一新的碎玉轩喜不自胜,缓步走进主殿,打量着满宫的红罗绸缎,眼中含了泪,又被众人捧着走到床前,翻开被子,露出底下的早生贵子,感动得眼圈泛红:“皇上竟这样把我的话放在心上。”

自是一番谢恩。

流朱在一旁高兴得语无伦次:“太好了小主,如今老爷和夫人终于能安心了。”

浣碧也在跟着说道:“照如今这情形,皇上很是把小主放在心上呢!煎熬了大半年,咱们也该放心了,不过……”她停顿了一下,“小主可要防着点容常在,她不是个安分的,可千万别让她借着小主的恩宠跟皇上见面。”

甄嬛眼神一顿,看向浣碧时带上了几分不满:“浣碧,容妹妹本就是妃嫔,她求皇上恩宠没什么不对,这话以后别再说了。”

浣碧一噎,仿佛被甄嬛看穿了心思般,眼神心虚地一瞟,随即解释道:“奴婢是怕小主被别人当成了跳板。”

“当不当跳板,我自己心里最清楚。”甄嬛扔下手里的早生贵子,看着周围的一切,不知怎的,心头的火热竟被一寸寸地浇灭了下来。


“臣妾特来向皇后娘娘请罪。”安陵容一进殿就行大礼跪下,低垂着头藏起眼底翻涌的情绪,“臣妾未得召令,私自探视禁足嫔妃,犯下大错。”

皇后身边只留了剪秋,绘春则另站在殿外守门。她看着安陵容温顺的身姿,微微带笑让她起来:“夏常在心情不好,你能劝她两句也是好的。”抬手给安陵容赐座,眼中却没有笑意,“本宫一直知道你是个聪明的,既识时务,又懂分寸,今日之事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全在你怎么做。”

安陵容小心本分,微微前倾身子说道:“臣妾但凭娘娘处置。”

“本宫也不便处置你什么。”皇后慢慢地拨了一下佛珠,“今日是夏常在身边的宫女去请你,你才来的吧?唉,也是你太善良,夏常在若是来日生下一儿半女,你如今的恩宠怕是要被分去大半了。”她眼眸深深地看向安陵容。

安陵容垂眸,故作糊涂:“夏常在即便生下皇嗣,也不能养在身边,宫里能有曹贵人那般待遇的毕竟是少数,恩宠多少,本也不在孩子身上。”

皇后又说了一堆,见她油盐不进,终于有些生气了:“容贵人,倒是本宫错看你了。”

或许并不是错看吧,毕竟前世皇后也是给了她指示去害富察贵人的孩子,她照做后,才成了皇后心腹。纵使重来一世,有些性格上的东西也是无法说改就改的,只是安陵容刻意防备罢了。

安陵容又起身跪下,抬眸看向皇后:“臣妾愿为娘娘效力,尽犬马之劳,但,臣妾能力有限,不能事事为皇后娘娘周全,还请娘娘见谅。”

与皇后对视,安陵容紧张得手心冒汗,但她不能退缩,今日来见夏冬春,她猜到了皇后有所准备,所以在来的路上就将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一遍。若是皇后想除掉夏冬春的孩子,今晚就是在她身上安罪名的最好时机,所以她估摸着皇后对她留有余地,等着她找上门来“自首”,再趁机将她拉到一条船上去。

前世,安陵容走上了那条船,就如同没有回头路一般,一路驶向无尽深渊,这一次,她要重新做一次选择。

皇后在安陵容眼中看到了决然之色,心里微微吃惊,良久才开口道:“那你觉得此事该如何解决?”

“自是去母留子,方对娘娘利益最大。”安陵容缓缓吐出一句话,眼中满是狠色。

皇后慢慢扬起嘴角,撑着手笑出声来:“好,本宫没看错眼。容贵人,你迟早能在这宫里博出一片天地来。”抬手让她起来,对她笑着说道,“今晚不过是本宫突发头疾,听皇上常说你手艺好,才特意找了你来。”

“能为娘娘尽绵薄之力,是臣妾之幸。”安陵容不敢松懈,复又低头回道。但她知道,皇后这是采纳了她的意见,至少夏冬春的孩子是保住了。

皇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,也不欲再留她,让剪秋送了她出去。

剪秋将安陵容送出桃花坞后回来,问皇后:“娘娘,容贵人的话可行吗?”

“怎么不可行?”皇后笑了一声,“她倒是比我想像中的要狠心得多,这一点是莞贵人所欠缺的。”皇后看了剪秋一眼,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桌上,“在这后宫,聪明的人未必能活得长久,但狠心的人却一定能好好活着,因为为求自保,她会不择手段哪。”她止不住笑,“方才她同夏常在所说,可有只字片语说到让她注意饮食?她分明就是知而不言,等到夏常在因为胎大而难产,到时候皇上必会先保皇嗣。若是能一举得个皇子,本宫未尝不能给夏氏这个恩典。”但前提是,夏冬春不能活着。

剪秋点了点头。

安陵容步履匆匆地往回走,后半夜云层散开,月光倾洒而下,照亮了回程的路,也让她藏身困难,几次险些被侍卫发现。

眼看着就要到杏花村门口了,安陵容心头松了半分,正要加快脚步回去,却在穿过竹林时发出了响动,一道不轻不重的落水声引起了巡夜侍卫的注意。

“什么人在那边!”

侍卫的脚步越走越近,安陵容满头大汗,连呼吸都要停滞了。水波荡漾,船身碰撞着水面,一道男音忽然响起。

“谁啊?打扰本王的好梦。”

安陵容汗毛直立,躲在角落抬眸看去,却是与果郡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。

侍卫见是果郡王,顿时请罪,但也没有卸下防备:“卑职不知王爷在此,实在打扰,请王爷恕罪。不知王爷为何在此?”

“皇上留本王在宫中,这也要问吗?”果郡王挑眉冷声斥道,“去去去,别搅了本王夜游泛湖的兴致。”

侍卫深知果郡王得皇上信任,闻得此言,也不敢再多问,连声应是地退下。

等到侍卫走远,果郡王才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安陵容:“你是,容贵人?”

安陵容心头的那口气并没有随着侍卫的离开而松懈,而是越发紧张了:“嫔妾不曾与王爷私交,王爷何故知道嫔妾是谁?”她对果郡王的第一感观就是不喜欢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。

前世初见果郡王,是甄嬛惊鸿一舞时的笛音绕梁,长相思的出场夺去了她高歌的位置,事后皇上介绍起来,竟是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,随口便是“赏”,让她当众被人轻视。

这一世,安陵容只远远地看过一面,根本没有近身过,按着她在皇上心中的地位,恐怕也不会特意在一个王爷面前提起她来。果郡王,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号的?

安陵容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
“自是听皇嫂提起过的。”果郡王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,转而问道,“夜深了,贵人又是何故出现在此处呢?”

“这似乎与王爷并不相干。”安陵容梳理地对着他行了一礼,“嫔妾先告退了,王爷请自便吧。”

“夜深人静,周围又多有侍卫巡逻,贵人不如上船,让小王划船送你回去。”果郡王却是发出邀请,脸色是一惯笑盈盈的模样。

安陵容停住脚步,回头看他,神色有些怪异:“不劳烦王爷,就差几步路而已。”她顿了顿,复又说道,“方才嫔妾路过,并未看见王爷,却是听到一记落水声,不知是不是王爷掉了东西下去?说句多嘴的话,王爷被皇上留在宫中,入夜后也不该四处走动才是,知道的,说王爷风雅,泛湖夜游,不知道的,还以为王爷是在刻意等人相会呢。”见果郡王神色不为所动,安陵容有些意外,难道是她猜错了?

僵持半晌,果郡王才开口笑道:“贵人说的极是,本王即刻就回了。”

安陵容又是俯身一礼,转而步履匆匆地离开了。

在她的背影消失后,一个湿漉漉的身影从水里冒出,爬上船头,黑色的夜行衣让他如同和夜色混为一体。

方才察觉到安陵容的脚步声,他以为被人发现,匆忙藏进水中,却不曾想竟是引来了侍卫。

“还好王爷机警。”夏尧说道。

果郡王沉着脸没有说话,想着安陵容的那一番话,摸不准她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就那么随口一说,手指摩挲着腰间的锦囊,迟迟不语。

“王爷?”

果郡王闭了闭眼,说道:“你如今和夏弋同在粘杆处,要多和他套近乎,尽快取得他的信任才好。他是皇上留在暗处的一把刀,你和他关系好了,才能多为本王探听御前的消息。”至于容贵人,到底是后宫中人,即便知道了些什么也成不了气候,无妨。

夏尧应是。

这边安陵容回到杏花村,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,越想越觉得古怪。

她方才太紧张,这会儿松懈下来才发现,侍卫质问的方向其实并不在她这边,而是本就向着果郡王船只的方向,与她虽然隔得近,但竹林与后湖的角度却是有所偏差的,所以侍卫们听到的动静应该是水面的动静,而不是她所在的竹林。

所以,她模模糊糊听到的那一声落水声是真的。

是什么东西落水了?

还是,什么人落水了?

安陵容越发地沉思起来。她方才胡言乱语的一番试探让果郡王变了脸色,难不成真的被她说中了?果郡王真的夜半与人在宫中相会,是宫女、太监,还是,嫔妃?

猛地一抖,安陵容激起一身冷汗。

“小主?”莳萝察觉到不对,抬眸看向安陵容。

安陵容咬住牙关才压下心中的战栗,摇了摇头,让莳萝熄灯。躺下后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,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些许的睡意。

一番劳顿,安陵容又病倒了。

“听闻果郡王近来都不进宫了,竟是游历蜀中去了。”眼看着就要回京城了,各宫都忙着打点行李,也没心思闹幺蛾子,豆蔻都打听不到什么趣事了,只说起零碎的一些边角料,“巴蜀一带的风光甚好,吃得也好,又香又辣的。”

“你去过?”安陵容懒懒地靠着枕头喝药,随口问道。

豆蔻眼神忽的一暗:“那是奴婢的家乡。”

安陵容微微一愣,从未听过莳萝豆蔻说起她们以前的事情,更不要说出生地了。但她怎么恍惚记得,人牙买卖奴隶多是往南边去的,怎么……

“小主,皇上来了。”小印子匆匆来报,打断了安陵容的思绪去。

安陵容只来得及微微整理了一下仪容,就见皇上走了进来,正欲下床行礼,被皇上按住,藏不住眼中喜色,他说道:“容儿,你父亲立了大功。”

安陵容愣了一下,转而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:“真的?”心里忽的敞亮起来,她笑得眉眼弯弯,配上素颜妆扮,更见怜爱之色,“能为皇上分忧解难,是父亲应尽的本分。”

皇上难得夸奖:“江浙一带年年发洪水,不是这里决堤就是那里水淹,你父亲自提任松阳县令后,大刀阔斧,亲自走访各个堤坝摸排,力争不错漏任何一处隐患。需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,你父亲带着人零零总总修复了一百三十四处,复又上报至知州,遂下令整顿处洲所有堤坝,竟发现了不下千处的问题。”

说到这里,皇上也是忍不住心惊,“都是些小问题,但积少成多,也是令人惊骇,若不是你父亲细心,今年怕又是遍地水患。容儿,朕知你素来心细如发,却是不知你父亲也是如此。朕属意提任你父亲为处洲通判,你意下如何?”


那日送走皇上,安陵容与甄嬛之间不可避免地尴尬了起来,只是她们两人还没发作,手底下的婢女倒是先吵起来了。

豆蔻和浣碧你揪着我的头发、我扯着你的衣裳,一身凌乱地扭在院子里,小宫女小太监围了一圈,崔槿汐一脸头疼地站在一旁劝架,到底是惊动了正在午睡的甄嬛和刚准备休息的安陵容,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。

“我家小主位分就是比你家小主高,先给我家小主煎药怎么了?”浣碧还在高声怒骂,“你年纪小就算了,进宫也大半年了,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?”

甄嬛一出门就听见浣碧这话,顿时脸色僵硬了一瞬,看了眼神色平淡的安陵容,不知怎的心里涌出来一股不安,忙开口斥责她:“浣碧住口!”

“浣碧姑娘好厉害的一张嘴。”安陵容拉过豆蔻,看了看她身上的伤,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,松了口气,转而看向浣碧,“上次因着余官女子不敬,皇上升了莞贵人的位分,竟是让你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了。怎么?浣碧姑娘这是想揣度圣意,妄图攀附龙恩吗?”

安陵容微微眯起眼睛,周身气势竟是吓得浣碧一个激灵,震在原地不敢再说半个字。仿佛被拆穿了心思,浣碧脸色瞬时惨白,狼狈地看向甄嬛,连连摇头:“不、不是的,小主,奴婢没有……”

甄嬛有些狐疑,但她不愿揣测浣碧,毕竟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,也是她入宫后互为依靠的亲人,但看浣碧这反应,似乎安陵容所言又不是空穴来风。甄嬛又想起前几日,皇上来碎玉轩找她时,还特意夸奖了一番浣碧,而浣碧的眉眼,确实和她有着几分神似。

甄嬛缓缓皱起了眉头。

浣碧哪里能不了解甄嬛,当即跪在了甄嬛脚下,哭道:“小主,奴婢自小就跟着你,一心只有小主,万不敢生出旁的心思。容小主为护着自己的婢女,就拿奴婢做筏子,小主可千万别信她说的。”

甄嬛犹豫了一下:“你这几日说话越发的不像话,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。就罚你闭门思过三日,算是给你个教训,日后要引以为戒。容妹妹这般宽宏大度的人都被你惹恼了,你是该好好清醒一下了,免得以后祸从口出,闹出更大的祸事来。”

浣碧啜泣了一声,还是磕头应了,而后哭着跑开。

满院子的宫人都噤声,但身后免不了议论纷纷,浣碧到底是甄嬛的陪嫁丫鬟,这一罚是委实罚的有些重了,看来甄嬛还是很在意安陵容的看法的。

处置了浣碧,安陵容自然也不会太包庇豆蔻,也同甄嬛一样,罚了她三日思过。

事情的起因经过很简单,不过是因为昨晚甄嬛的那套药具摔碎了,今日花穗煎药时不知该先煎哪位小主的,犯了难,被浣碧瞧见了,二话不说就让花穗先煎甄嬛的药,结果豆蔻掐着点来拿药时,被告知今日的药还没开始煎,一来二去的,就闹了起来。

浣碧的理由自是如她所说的那般,而豆蔻又说着这套药具本就是安陵容的,已经渗透了药性,轻易不能换,便被浣碧吵着说矫情,豆蔻也跟着恼了。

其实,早在前几日豆蔻发现药不对劲后就开始留心了,一番检查后正巧发现了药罐的不同,为了不打草惊蛇,安陵容还是照常煎药,只是药端进去后一概不喝,全都倒掉了。而甄嬛的药她们无从下手,只好寻了机会将药罐打碎,想着再换个新的就是了。

谁知这浣碧不识好人心,反咬一口,豆蔻这会儿心里还委屈着呢。

“奴婢再也不管主殿那边的事儿了!”豆蔻抹着眼泪和安陵容哭诉,“让她喝去!拼了命地喝!那药吃下去,不出一年就会形容枯槁,重则丧命,我看到时候那个浣碧还怎么嚣张去!”

“我的小祖宗哎,可小声些吧。”莳萝一边给豆蔻上药,一边哄她。

安陵容也是神色郁郁。

她现在百分百肯定,浣碧是有着攀附皇恩的心思的,只是不知道她前世有没有、甄嬛又是怎么解决的。但这一笔,安陵容肯定会记在心里,想来浣碧也肯定记恨上了,既然如此,不如她就顺水推舟,全了她的心意,也好看看她的下场。

只不过,还不是时候……

“容妹妹。”甄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。

安陵容回过神,示意莳萝开门。

甄嬛身后跟着崔槿汐,拿着一盒礼物走进来:“容妹妹,事情我已经问清楚了,确实是浣碧有错在先,今日惹得这么一出,是我管教不严之过,特来给妹妹赔礼道不是,还望妹妹不要因为小事与我生分了。”

安陵容看了一眼崔槿汐递过来的锦盒,没记错的话,正是此前皇上赏的,不多说,只让莳萝收下,转而说道:“不是妹妹多心,实在是浣碧……姐姐这段时间多注意她一些吧,好歹是自小服侍在身边的,冤了她也不好。”

甄嬛本就聪慧通透,安陵容半遮半掩的话语,倒是让她多了许多自己思考的空间。

有些事,只需要埋下一个引子,待到日后冒出一点火星,就能点燃爆炸。

两人又客套地说了几句,安陵容听出她不经意间的在意,想了想,还是开口提醒她:“莞姐姐,可是倾心于皇上?”

甄嬛一愣,脸上绯红:“容妹妹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
安陵容沉默了一瞬,没有调侃她,反而异常冷静,甚至透着一丝冷酷,缓缓说道:“那我要提醒姐姐一句,这宫里最容不下的就是真心,尤其是对皇上的。后宫的女子,终其一生所能谋求的,只能是帝王的恩宠,而不能是帝王的情爱,若追求后者,结局必定凄凉可悲。”

甄嬛心头猛地一跳。

很多时候她都会觉得,安陵容不似她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懵懂稚嫩,内里其实有着睿智老者般的灵魂,每每说起话来,总能让她心头震颤。自上次御花园枯井沉尸一事开始,她就知道,安陵容是个了不得的人,即便不能结盟,亦不可得罪。

她因着那日安陵容一句“枪打出头鸟,若是恩宠太盛、锋芒太过,定会被人视作眼中钉”而选择收敛锋芒避宠而居,这才有了这大半年的安稳时光。眼下,安陵容又提醒她不要对帝王交付真心,她才恍然惊醒,自己差点犯了入宫的大忌。

甄嬛手心冒出冷汗,面上却是浅笑:“容妹妹说哪里的话,既入了宫,此生便都是皇上的人,除了皇上,难不成我还能对旁的人动心不成?”

安陵容只是笑笑,不再说话。

又说了几句,甄嬛便请辞了,安陵容笑盈盈地送她出门。

看着甄嬛离开的背影,安陵容眼眸深深。她们之间,情分总是有的,安陵容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往火坑里跳,她已经提醒过甄嬛了,若是此生还是逃不开“菀菀类卿”的命运,那边是她命中注定,不是外力所能改变的了。

又过了几日,小夏子来传旨:“小主大喜,皇上赐莞贵人汤泉宫浴,还请槿汐姑姑随侍。”

甄嬛一笑,谢过皇上隆恩。

彼时安陵容正与一同赏花,对她微微一礼:“恭喜姐姐。”

甄嬛谢过她,让崔槿汐先去收拾东西,自己则回去做些准备。

浣碧扶着甄嬛回屋,临走前,还特意挑眉得意地看了眼安陵容,气得豆蔻险些又控制不住,被安陵容拉住了才作罢。

“是莞贵人得宠,又不是她,也不知道她在优越什么。”豆蔻愤愤地扶着安陵容回了寝殿。

安陵容捏了捏她的脸,笑着哄了她两句,转而说道:“你去同莳萝说一声,莞贵人今晚承宠,碎玉轩难得冷清下来,正是见夏答应的好时机。安排一下,晚上我在饮绿轩见她一见。”

过了午时,甄嬛便带着崔槿汐上了去昌平行宫的车轿,离宫去了。

“我家小主体虚,最适合泡汤泉了。”浣碧故意在豆蔻面前晃悠,笑得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,“呀,我怎么忘了,容小主也是身子虚弱来着,也不见得皇上带她去行宫呀?”她拿着手帕掩唇直笑,“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,恩宠盛不盛,还是得各凭本事。”

豆蔻咬了咬牙,忽的冷笑一声:“小主的恩宠自是皇上的心意,浣碧姐姐这话说得倒是酸的很,没得以后你也飞上枝头去,得了皇上的宠爱才好。”

浣碧眉心一动,立时骂她:“你这小蹄子,混说什么呢!”

“我是说,浣碧姐姐也有几分姿色,那余官女子都能得皇上恩宠,浣碧姐姐自然也能不是?”豆蔻扬头一甩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浣碧留在原地,又是羞愤、又是思忖。

入了夜,碎玉轩里顿时安静下来。

莳萝悄悄地开了角门出去,不多时,就领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走了进来,一路朝着南边的饮绿轩而去,豆蔻借着洗衣盯梢,见那人安然进去了才松了口气。

入宫半年,夏冬春的棱角是被磨了个一干二净,如今她在宫里活脱脱就是个笑话,整日里不是被禁足,就是被拘着学规矩,就连父亲也从一开始地四处打点帮衬变成了现在的不管不问,甚至还说,她若是不得用,便考虑将夏家旁支的女儿送进宫来。

生平第一次,夏冬春知道了屈居人下的滋味。

延禧宫里,除了她陪嫁进来的丫鬟霜花,谁都对她没有好眼色,富察贵人更是,自从得了宠,就越发的轻贱她,动不动就是责骂,她学得满腹文书,骂起人来都文绉绉的,有时候夏冬春还听不懂,呆愣在那儿,又惹笑话。

所以,安陵容让莳萝来传话的时候,夏冬春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,立即就答应了。

惶惶等了几日,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安陵容松口见她,夏冬春忙不迭地就过来了。

“夏妹妹坐罢。”安陵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迤逦的女子此时面容憔悴,不禁心生感慨,“初见姐姐时,还是那般意气风发,如今怎的变成这样了?”

前世,她踏进紫禁城的第一份羞辱就是源自夏冬春,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今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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